二楼酒吧区稀稀拉拉坐了一二十个会员,个个端着红酒杯,抽着雪茄。人不多,但是氛围挺好。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坐在酒吧的中央c位,手捏着一支雪茄正在夸夸其谈,旁边一些老板饶有兴致地听他吹牛。
柯百里说:“马总,您随意,我得下去看着。”
马逸明点点头:“请便。”
马逸明找了个座位,招呼伟弟一起坐。伟弟一看这个架势连忙道:“马总,我待会儿要开车,不喝酒的,我下去喝茶,在大厅等您。”
马逸明说,好。
马逸明屁股还没坐稳,旁边立刻凑过来一个人,马逸明转头一看,是做海鲜的蔡老板。
蔡老板笑嘻嘻的:“老弟啊,好久不见啦。”
两人亲亲热热地握手,互相拍了拍肩膀,一副好朋友的热乎劲儿。
马逸明端了杯红酒,指了指那个金丝眼镜男:“老蔡,那位会员面生得很,以前没见着啊?”
蔡老板小声说道:“那是新加入的会员,南方理工大学的金教授。这屌毛见多识广,很有学问呢。”
噢?马逸明点点头。
那边金丝眼镜男金教授正在侃侃而谈。
“……在美国啊,走在曼哈顿的大街上,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人是放松的,精神是愉悦的。我跟你们讲啊,去美国不用看高楼大厦,不用看高速公路,不用看机场地铁。看人!看人就好!”
“美国的大街上,人人都长着一张没有被欺负过的脸儿,充满着自信、祥和。人们见面隔着好几米远就会热情地喊‘哈喽’!‘哈喽!’,人家那人文素质……啧啧,可不像我们国内,老人家倒地都没人敢扶……”
马逸明捅了捅蔡老板:“这屌毛在瞎吹什么啊?”
蔡老板喷出一口雪茄:“听他吹呗,刚才我们一伙人聊到出国玩,这金教授经常出国的,给大伙儿扫盲。”
马逸明说:“这广惠的老板个个见多识广,哪里会听他忽悠?”
蔡老板说:“那你就不懂了,我们出国多是去赌钱看风景嫖女人,人家金教授在美国有房子,算半个本地人,比我们知道得太多了。”
蔡老板话音刚落,有个会员问道:“金教授,美国的房子听说很便宜噢?讲讲这个。”
那金教授扶了扶眼镜微笑道:“这位老板问我这个问题算问对人了。我不少朋友在美国就买过房子。”
“各位听说过一句话吗?这个人类地球啊,最顶级的享受是什么?住美国房子、娶日本太太,请中国厨子。”
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
“惭愧呀。大伙儿看看,中国人走遍世界,给人家的印象只会做饭。悲哀!”金教授摇摇头,“咱们中国人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开个中餐厅,而人家美国人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愿,参与地方事务,维护好社会公义,这种人文素质啊,是深刻在骨髓里的基因……”
旁边一个声音道:“金教授,说房子,房子,别扯远了。”
一圈人都在附和,对对对,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说房子。
金教授轻咳两声:“房子?哈哈。我在加州克洛维斯镇子上有朋友,他买了一套房子……”
蔡老板悄悄地道:“说的就是他自己。金教授很内敛的一个人。”
马逸明笑笑地没说话。
“……独门独户,前后花园,占地400平米,三层小楼。你们猜猜多少钱?”金教授开始卖关子。
会员们都没吭声,静等着金教授揭开谜底。
金教授矜持地笑笑,伸出三个指头:“30万美元!”
噢……周围的会员们一阵惊呼。开始七嘴八舌发表议论。
那确实便宜。广惠要买这种房子怕得上千万呢。嗯嗯,美国房子就是好!
哎,听说人家还是永久产权的,那房子的地皮下面如果有石油,那石油也是私人的……旁边也有一些半桶水在发表各种议论。
“对!你这个话很对!”金教授指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说,“是,美国的房子是永久产权,私人财产圣神不可侵犯,那里没有拆迁,没有城管。”
马逸明右边传来一个浓郁的广惠腔:“那个金教授哇,据我所知美国房子得缴房产税,年年都得交,一个月不缴纳房子就会被政府收了。交个十年八年的房产税,购买半套房子了。我有个亲戚……”
金教授立马打断那个广惠腔:“房产税才多少?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
那广惠腔反驳道:“还有百分之三的。”
“在国内你不也得月月缴物业管理费?……”
“不一样,美国一样也要缴物业费,国内要交的美国人一样不少,花样儿更多呢。”广惠腔明显比较懂行情。
嗯嗯,会员们又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缴税归缴税,但是人家那房价便宜啊,住着那大房子舒坦。有的则说,那也得看自己的收入,30万美元的房子,按2%的房产税,每年光这一项得去掉4万多人民币……不不,不是这个说法,4万人民币算个啥?缺这点钱?
哎哎,你们不懂,在美国买房子还要看地段,黑人区的房子便宜,你敢买么?那里治安不好,华人老是挨揍……底特律的房子更便宜,100美元一套,你买么?
马逸明忍住笑,看来这个金教授就是个传说中的“美吹”,广惠是个开放城市,广惠老板们见多识广,海外亲戚一大堆,可没那么好忽悠。
马逸明问蔡老板:“老蔡,下个月澳洲你去不去?”
老蔡说:“你去么?”
“我要去的。”
“你去我也去!哈哈!哎,马总,你记得把高先生也带上啊。”
马逸明暗暗好笑,高博估计被全世界的赌场拉黑了,他去了有个毛线的用。
马逸明转头四顾岔开话题:“老蔡,这些会员怎么好多生面孔?”
“噢,是这样的,澳达的生意一直不错嘛,加入的会员不少。还有,今天来的好几位都是高尔夫球场俱乐部的。去香港玩了几次,都入了柯生的会员了。”
原来如此,柯百里真会做生意,这种资源互通的美事恐怕只有他才想得出来。
会员们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马逸明对蔡老板说了声“失陪”,端着酒杯走到金教授面前打招呼:“金教授好!”
金教授正和身边几个人吹得来劲,见马逸明走过来,连忙起身:“你好,这位是……”
旁边有个熟人插嘴:“老金,这半岛的马总,大帅哥,澳梦赌场上的金牌玩家。哈哈。”周围一阵哄笑。看来马逸明在赌场上的壮举众人都记忆犹新。
马逸明微笑着掏出自己的新名片:“金教授,这是我新公司的名片,认识您很荣幸。”
“客气了。”金教授双手接过,也连忙拿出自己的名片。
马逸明和几个生面孔一一打招呼交换名片。妈蛋,周扒皮让我来搞调查,换一堆名片总是可以交差的。
马逸明走到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面前交换名片,那中年人微笑着接过马逸明的名片说:“马总,认识您很高兴,只不过鄙人没有打名片的习惯,抱歉啊。”
马逸明盯了那人半晌,笑道:“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和马逸明含笑握手:“小姓余,余乘风。余,年年有余,乘风,乘风破浪的乘风。”
“余先生做哪一行的?”
“呵呵。”余乘风笑笑,“惭愧惭愧,我就是个小打工的,工作单位不值一提,和马总这样的年轻俊杰认识,荣幸得很。”
……
马逸明兜了一圈,换了七八张名片揣进兜里。又和一群老会员干了几杯红酒,插科打诨一番,跑到楼下找柯百里聊天。
柯百里在楼下和两个客人喝茶。
马逸明从旁边坐下,问道:“柯生,去澳洲旅游的计划定了吧?”
柯百里连连点头:“马总,定了定了,下个月10号出发。只是我还没来得在群里通告。您现在要问,我可以先告诉你。”
马逸明说:“具体什么旅游路线会按上次的来么?”
柯百里狡黠地笑道:“马总,您稍安勿躁,出发前我会安排好的。”
马逸明又问:“咱们这次去多少人?会不会有个名单?大伙儿也好熟悉熟悉,认识认识。”
柯百里说:“马总,这年头有了微信群呢,还要什么名单?哈哈。您可真会开玩笑。”
妈蛋!这个狡猾的东西……
马逸明心想,不能再问了,再问下去这狗日的要疑神疑鬼了。
……
马逸明又回到二楼,用心聆听大伙儿吹牛,多是些美国、澳洲的风土人情,以金教授为主讲,吧啦吧啦地尽是些跪舔美国澳洲的屁话,马逸明听得心烦,眼见这一趟也就这么多收获了,便向柯百里告辞打道回府。
伟弟是个好司机,一直守在门口,见马逸明起身,立刻麻溜地跑去停车场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