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仆仆,长途大巴到站,马逸明和郑成功换乘高铁。
高铁舒适得很,空调也很凉爽,马逸明和郑成功对坐,这会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郑成功说:“你呀你呀,晓斐是个富婆,你要开公司有她支持怎么不好?我怎么听见你说不用她投资呢?”
马逸明说:“那种情况下肯定不能谈这个,免得晓斐想多了。”
郑成功笑笑地说:“你开那公司资金缺口大不大?”
“有点大。局里又不支持,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哼哼,死要面子活受罪。得嘞,真到那时候缺钱找周局想办法吧。”郑成功满不在乎,“他就是个周家阔少。家里有钱。”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不着急。马逸明算过账,自己这些年零敲碎打也攒下来近两千万的家底儿,缴纳厂家的保证金和前期启动没有问题,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钟大哥能不能拿下授权,还有,未来有可能面对的那个地头蛇方大明。
“郑支,跟你打听个人。”
“说!”
“广惠恒骏集团的方大明你熟不熟?”
“干嘛打听他?”
“我这要开的公司估计和他会有利益冲突。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
郑成功笑着说:“你跟谁冲突不好,偏偏要怼上这个人?”
“怎么?这个人不好打交道?”
“怎么说呢?”郑成功在脑子回味了一下,“从我个人看来嘛,方大明倒是个敞亮人,生意做得大,为人也很四海。恒骏在广惠是汽车界龙头企业,方大明说话办事有些霸道。有钱人嘛,都是那德性。”
“还有么?”
郑成功淡淡地道:“还有么,和你那董事长刘仪伟一样,有不太光彩的发家史。现在人家成了人大代表,企业家,没事儿也没人去翻他的旧账。他只要规规矩矩做生意,我们也不会去找他麻烦。”
马逸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有什么不太光彩的发家史?”
“哼,无非就是那些打打杀杀的烂事。”郑成功撇撇嘴,“这个人做生意很霸道。据我的了解,早些年他做丰田车起家,市场管理没那么严苛,全国的丰田车到处窜货,批发到广惠搞乱了行情。方大明那狗日的就带人去高速路口堵运输车。”
“没日没夜地堵,堵到了就打人扣车,闹出不少恶性事件。我那会儿还是分局的刑警,没少帮他擦屁股。”
“哦?”马逸明笑了,“你帮他?”
“咳咳!谈不上帮。”郑成功尴笑两声,“这江湖上啊,有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法律也没法覆盖,方大明占着些理,说话振振有词,手段有些过激,目的性倒也不算太坏。”
“毕竟是我们本地企业嘛,纳税人,从大局出发我们也是要维护本地企业利益的,有些能睁眼闭眼的事我们也懒得计较,抬抬手从轻处理了。”
马逸明低头瞅着郑成功:“那他有没有好处给你?”
“哎,你这什么意思?”郑成功面色一整,“套我话了不是?”
马逸明哈哈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郑成功摸了摸下巴,嘿嘿笑了起来:“方大明这个人做事很有一套。为了拉近关系,他给我们局捐赠警车,每隔个几年来那么一回。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搞得我们局里有时候都不好意思向他下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治安事件、刑事案件,都会给他点面子。”
看来,这个方大明还真是老江湖,马逸明一声叹息:“那方大明和我们警方关系很好啦?”
郑成功没有否认,而是耐心地解说道:“小马,你不是干过汽车么?交通运输行业和我们警方哪条线关系最密切,你有数吗?”
“交警!”
“是了。方大明通吃全市交警,事故车处理油水很丰厚。我们局分管交通的几个副局领导都很关照他。纳税大户嘛……咳。”
“刑侦这一块儿呢?”
“这一块儿?哈哈。”郑成功打了个哈哈,“刑侦是镇国重器!谁也别想到老子这地盘讨好。”
郑成功说着说着开始警觉起来:“小马,你问这个什么意思?你好好办你的企业,心思别歪了。”
马逸明连忙点头:“我是人民警察,办事有分寸。您放心好了。”
“嗯,那你要记着,尽量不要去碰那个方大明。免得到时候给周浩惹麻烦。”
马逸明微笑不语。妈蛋,我也只是想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啊,方大明不来找麻烦谁闲得蛋疼去惹他?
两人一路闲聊,平安回到广惠。
和郑成功分手,马逸明在高铁站停车场找到自己的思域,开车直奔搬到熙园。
到了地下车库停好车。马逸明信步从停车场往自己的电梯通道走。
堪堪走到电梯口,旁边一个车位停着一台凯迪拉克,车门打开,走出来两个西装男拦住了马逸明。
一个高个儿西装男问道:“是马逸明马总吗?”
马逸明一愣,怎么这会儿有人在地下车库等他?自己去云南来回三天,难道他们都在等?
现在广惠早已经入夏,两个西装男却不怕热,身穿职业装,难道,是哪个公司的职员?
马逸明警惕地回答:“我是马逸明,有事?”
两个西装男对视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哎,终于等到他了。
高个儿说:“马总,有事。我们董事长想找你谈谈。”
马逸明心一跳,平静地问道:“贵董事长是哪一位?”
高个儿也不瞒着:“恒骏集团,方总。请马总移步去敝司喝茶。”
马逸明有些惊讶,真是怕啥来啥。问题是钟大哥那边都没有回讯息,授权的事情成不成都不知道,方大明这会儿就找上门来。这可真是邪门儿。难道这个方大明真的手眼通天?
马逸明笑笑地说:“我和方总不熟啊。不方便吧。”
矮个儿西装男神情严肃:“马总和方总熟不熟我们不知道,我们兄弟就是来请您的。麻烦马总给个面子。”
两个西装男说话不亢不卑,显然训练有素,恐怕没少干那种请君入瓮的好事。马逸明心里极不舒服,自己倘若乖乖地跟着这两个跑腿办事的去聆听方大明训话,岂不是在气势上就矮了他几分? 这他妈的和香港黑社会押着弱鸡去见老大不是一样一样的么?
马逸明说:“方总有请我荣幸得很。只是这种请法我不习惯,诚心请我去喝茶,你让他亲自打我的电话好了。”马逸明轻笑:“估计方总手头有我的手机吧。”
两个西装男相互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年轻屌得很呐。
高个儿说:“马总,我们现在请您移步,是对您客气,您可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们俩怕您,收拾不了您!”
矮个儿接着道:“马总,别让我们难做。方总请喝茶,这广惠地头上还没几个人有这个礼遇。”
这俩西装男不知道马逸明浑身长的是逆毛,最听不得别人胁迫的话。
马逸明干脆地把手里的拉杆箱一放,用脚一拨,拉杆箱无声地滑到一边去了。
马逸明斜着下巴:“就你们这两个玩意儿,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收拾我?”
“方大明要请我,让他自己开口。现在给你们俩最后一个忠告,快快滚蛋,免得老子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