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大哈带来消息,在座的中国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马大哈趿着拖鞋,穿着一件迈迈族特有的纺布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个木雕项链,头上包着一块头巾,看样子是为了打探消息方便,特意换了一套本地行头的。
唐光明递给他一张椅子,让马大哈坐下:“你讲讲,什么个情况?”
马大哈满头大汗,憋红了脸吞吞吐吐支吾了两句,显然是他的中文水平还达不到流利表达的地步。唐光明说:“你慢慢讲,讲法语就好。”
马大哈松了一口气,开始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大串,和唐光明有问有答。林文亮和马逸明等人听不懂,只得望着唐光明和肖莉,希望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唐光明开始是认真聆听,到后来嘴角弯成一道弧形,望着马大哈似笑非笑。
唐光明对大家说:“马大哈这家伙不老实,他说他找到了被绑架的中国人,是米特族人绑架了中国人。”
大家都笑了。看得出马大哈想骗他老板200美元。
马大哈从一群中国人的表情猜测大家对他的话不太相信,有点小着急。在唐光明面前又蹦又跳指手画脚拼命解释。
肖莉说:“马大哈用他家的牛发誓,他讲的是真话。”
牛是迈迈族人的吉祥物,也是非常重要的家族财富,用家里的牛来诅咒发誓看来马大哈还真是急了。
宋洪林说:“哎呀,老唐,你就看在马大哈这一番辛苦的份上,打发他200块算了。咱们中国老板不能那么小气。”
唐光明一边抠抠索索从兜里掏钱,一边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200美元够一般人两个月工资了好吧?我在非洲这些年没少被这些小黑骗。老是找我借钱,借了基本不还的。哎,我也就是不想打击马大哈的积极性。”
“喏,马大哈,给你的。干得好!”唐光明皮笑肉不笑,“辛苦了,换了衣服上班吧,别再去打听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马大哈接过200美元,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谢谢老板。”
马逸明注意到马大哈挂在脖子上那个项链挺别致,雕刻得特别精美,忍不住说:“马大哈你脖子上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马大哈说:“卢旺达人的,我们胜利了,我从他们身上拿的。”噢,应该是上次科里卡保卫战马大哈的战利品,说是拿的,估计是抢人家的。
马逸明凑过去,把那项链拿在手里看看,是一块黑檀木雕刻的一只仙鹤,刀工细腻栩栩如生。
唐光明说:“卢旺达人的图腾是仙鹤,鹤被视为神圣的动物,象征着长寿、智慧和幸福。这个项链是马大哈的宝贝,动不动就拿出来炫耀,说他一个人干掉了3个卢旺达人。”
马逸明想起刘晓斐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本来想和马大哈商量两句买下来。听唐光明这么一说,笑笑地放下没再说话。
马大哈美元到手,脸上绽开一朵花:“谢谢老板。”转身就走。
走到院子门口,马大哈回头说了一句:“你们不去救他们吗?”
一圈中国人都点头:好好,知道了,救,会救的。
马大哈站在原地不动,他看出问题了:这群中国人当他是来骗老板200美元的。马大哈涨红了脸:“老板,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啊?”
唐光明嘻嘻笑道:“没什么的。哈哈。马大哈,快去干活吧。”
马大哈掏出手机:“我都拍了照片啊老板,我没有骗你们的!”
一群中国立马安静下来,院子里轻悄悄地,远处工地上传来破碎机“哐啷哐啷”的声响。
林文亮向马大哈招手:“马大哈,手机拿过来看看。”
马大哈把他的手机递给林文亮。
这是一款中国产的手机,品牌叫传音。是中国一家公司在非洲的组装产品,据说研发总部在深圳,在非洲卖得格外火爆,价钱不贵,才几百块人民币,拍照效果特别好。这个手机最大的卖点就是能把非洲黑人的皮肤拍成咖啡色,显得非常健康漂亮,秒杀苹果三星。
林文亮把那手机拿在手里玩弄了一会儿,打开图片,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林文亮说:“哎呀。还真是。马大哈没有骗人!我们冤枉他了!”
唐光明一把拿过马大哈的手机,仔细看里面的照片。因为距离隔得远,拍摄得不是很清晰:浓荫密布的丛林里,坐落着零零散散的木屋。木屋的空地上,两个中国人垂头丧气地坐在空地上,侧身对着镜头,看不清五官相貌。但皮肤和头发显然是东亚人。两个中国人旁边是几个拿枪的穿着迷彩服的武装份子。院子里跑着些散养的家猪和鸡。照片的尽头隐约还能看到两台皮卡车……
唐光明张大了嘴巴:“这,这怎么回事?”
马大哈解释:“我怕给人看见,远远地拍的。要给他们看见会挨打的,还会抢了我的手机。”
唐光明拍拍马大哈的肩膀:“干得好!”随手又递给马大哈50美元。
马大哈的手机一一在每个中国人手传看,唐光明说:“肖警官,你看看,看清楚些,是不是我们的人?”
肖莉正打开自己的手机仔细对照,陈光旭快步跑回房间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吴洛宾几人的头像……
陈光旭和肖莉两个研究了半天,肖莉说:“照片没看到五官,看得出是中国人,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们的失踪人员。还有,我们的失踪人员是5个人。这照片上才两个。数量对不上。”
林文亮说:“那不一定,没准儿剩下的三个人被关在别的地方。或者碰巧干别的事情去了。”
唐光明开始详细地问马大哈的照片来源了。
大概沟通了十几分钟。
唐光明和大家解释:马大哈去侦查的这个地方叫洛奇山谷,是米特族人的地盘。距离科里卡有20公里。那个米特族在斯瓦希里语是树族人的意思,表示那些人是树的后代,也可以理解为森林的后代。
这个米特部落杀人放火啥都干,剽悍得很,是南基伍省一支有名的民兵武装。唐光明了解他们的底细,说米特族武装份子还截过联合国工作人员的车队,绑架过联合国的官员,把他们身上的手机、现金、手表、西装全部洗劫一空。因为这个事情和政府军还打过架的。
众人顿时呆若木鸡。看起来情况有些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