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逸明此刻的心理素质早已经不是两个年轻刑警能比的。他杀过人,打过仗,更兼在半岛这近一年时间里见惯了人心险恶,什么事情都看得透、看得准。他自信拿捏这两个老同学问题不大。
马逸明悠悠地说:“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你能证明那个穿衣服作案的人是我才有用。”
“还有监控里的那台车!和你们开走的一模一样!”
“车呢?在哪儿?”
“你……”陈光旭憋红了脸,“还有转到你银行卡里的巨款呢?你怎么解释啊马儿!”
岑可辛意识到陈光旭被马逸明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底牌兜出去了,连忙喊了一声:“光旭!”陈光旭马上醒悟过来,气急败坏地说:“马儿,你这个事情……哎!总之……”陈光旭摇头说不下去了。
马逸明说:“光旭,你别难过,我看你反正也不是干警察的料,脱了这身警服跟我一块在木那村搞文旅也行,待遇不比干警察差。”
岑可辛大怒:“马逸明,你还在胡说八道!”
马逸明双手一摊,一脸无辜:“你们刚才问的问题都和这案子无关,我可以拒绝回答的,对吧?其次,我承认我去过金沙萨,那又怎么样?我随便编排几句,你们在国内也无从去验证。倒是真的把我当成嫌疑人了。我……我真的很委屈的。”
岑可辛一见马逸明说话那么老道而且很无赖,心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他和陈光旭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眼前这个老同学可以媲美任何犯罪专家,已非池中之物了……
马逸明眼巴巴地望着岑可辛:“可辛,那你们要我怎么做才好?”
岑可辛强忍怒火保持镇定:“马逸明,你需要回去自首,争取从宽处理。你有立功表现,我和光旭一定想办法保你。你要相信我们。”
马逸明正色道:“可辛,你这个话不对,我是一个好公民,保护我是人民警察应尽的职责。”
岑可辛差点儿吐血。
陈光旭看了看岑可辛,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又挤出几句话:“马儿,你这个事情吧,我、可辛和我师傅聊过的,你没有犯罪纪录,又不是主犯。说是15条人命,其实那些黑人……理论上……国内可以不起诉这个,那个潘……”
“光旭,闭嘴!”
陈光旭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马逸明,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去不去自首?”
“我好好的,干嘛要去自首?不去!”
“真的不去?”
“不去!”
“再说一遍?!”
马逸明转头认真地看了看岑可辛,见她杏眼圆睁,好像要喷出火来。马逸明警觉起来,眼前这个岑书记可是个打架高手,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加上光旭这个家伙……不会不会!马逸明又快快地否认自己这个猜测,自己怎么会对岑书记下手?这不可能啊!老同学不会闹到这一步吧?
马逸明心思百转,嘴上说道:“岑书记,你是人民警察,你今天对我这个态度是履行什么程序?抓捕、传唤还是例行调查?”
岑可辛咬牙道:“你要听我的,就是口头传唤,你要不听我的,就是抓捕!”
“手续拿来我看看?”
“真的要看手续?”
“法制社会要讲法,我当然要看!”
岑可辛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支泰瑟枪,对准马逸明,目光冰冷:“两万伏高压,可以穿透5厘米的衣服,一秒之内你会倒地抽搐休克。这就是我的手续!”
陈光旭没想到岑可辛居然还瞒着他留了这一手,跳起来说:“可辛,别冲动,你这样违规了。师傅可没这样安排任务啊!”
马逸明更是毛骨悚然,他可真没想到岑可辛性子这么烈,性格这么倔。
马逸明舔舔嘴唇:“可辛,我虽然是老百姓,但是我知道你这么做可是违法了啊。”
岑可辛冷笑:“我违什么法?”
“你这是滥用职权,没有拘留证传唤证就要抓人!”马逸明掌握的法律常识也不少,“我可以投诉你的!”
“我抓的是我的男朋友!前男友!他背叛了我的感情!我这是在执法吗?不是!我,我要毙了他……”岑可辛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敢情她见到刘晓斐和马逸明歪歪腻腻的早就怒从心起,而这一刻终于崩溃了。岑可辛”呜呜”地哭着,枪却指着马逸明端得稳稳的。
马逸明吓得一头冷汗,陈光旭在一边也是手足无措,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就这会儿,不远处风一般地跑过来一个人,嘴里大喊道:“住手!”
米斌一边飞跑一边气势汹汹地叫着:“喂喂,你们是警察吗?你们敢抓马总?警察了不起吗?好大的胆子,敢到我们木那村随便抓人?”
米斌气喘吁吁地在陈光旭和岑可辛面前站定:“你们俩不是马总和曲校长的同学吗?啊?”
见这个场面无法收拾,陈光旭只好掏出证件在米斌面前一亮:“我们是马总的同学,也是警察。”
“马总是我们木那村的客人,你们凭什么抓他?”
陈光旭尴尬地解释:“斌哥,我们没有抓他,我们……”
岑可辛抽抽鼻子,怒目横眉:“我们要抓他又怎么了?”
本地少数民族向来不悚警察,米斌更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刺头儿。果然,米斌勃然大怒,拿出自己的泼皮劲儿来,警察敢抓木那村的财神爷,那还了得?米斌把外套一脱,往地上一扔:“来来来,摔一跤!你们只要有本事赢了我斌哥,我就放你们一马……”
米斌龇牙咧嘴活动了两下手脚,张牙舞爪的。马逸明正要阻拦,却不想岑可辛杏眼一瞪,手里的扳机毫不犹豫地一扣,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米斌猝不及防就挨了一枪,整个人眼珠子一翻,瞬间像一截木头似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立马不省人事。
马逸明和陈光旭同时“啊”了一声,呆呆地望着岑可辛。
马逸明终于理解了,女人发起狠来果然人见人怕。岑书记这手段泼辣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看来她今天绝对是有备而来,自己恐怕难逃一劫了。
马逸明咽了下口水:“可辛,你这有点过分了啊。”
岑可辛怒道:“你不跟我走,我就给你一枪,让光旭把你扛回广惠!你看到了啊,我不会手软!”
马逸明心念急转,想了半天,他拿这个女杀神束手无策。半晌,马逸明叹口气:“行,我会和你们俩回广惠。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
马逸明垂下头,低声道:“我们几个陪蛐蛐儿好好吃顿饭再走。还有,你们俩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这个事情。”
陈光旭用手指了指地下躺着的米斌:“那他怎么办?”
马逸明瞅了一眼岑可辛:“谁开的枪谁自己去解释……”岑可辛哼了一声把脸转过一边。
马逸明走到岑可辛身边,凑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可辛,我去了,你们也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