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麒麟,祥瑞之像,下而为獬豸,秩序之属,与兽相合,尤好狼,产而白毛,名白獬。
白獬为阳明之列,修破妄法目,声如虫鸣,镇神破邪,遇山而涉,遇云而上,遇火而入,遇土而出,神异至极。
——《异兽录》
幽暗洞穴之中,沙哑之音如从九幽而起,呼啸寒风而过,吹的场中明火飘摇,人影不定。
角落之中,原本静坐的两道黑袍已经站起,袍下,两双惨绿的眼眸亮起,毫无波动地看着这边。
离落郡主这时不知为何,率先到了李景元身边,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将令官挤到了一边。
李景元脸色不变,看着两道黑袍人影。
流云宫三位弟子见到这边动静,忍不住站了出来,直视面前两道黑袍。
但黑袍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沉默中,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到底是谁?”
“是不是许昌永让你来的!”
金棺中的声音愈发急躁。
流云宫三人有些不满地看着李景元。
适才李景元几人聊天,都用了静音之法,若没有一点道行,还真听不到。所以三人不知他们如何惹怒了这两人。
他们倒是也能看出这金棺有问题,只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没有多管闲事。
不过终究还是初生牛犊,见李景元一行有难,也坐不住了。
“出门在外,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箫楚开口劝解,“若是这边的朋友……”
“滚。”蓦然间,一道鬼手闪现,那箫楚还未来得及反应,眼见就要被这鬼手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芒赴来,吞下鬼手,后方又生出一股气力将三人拖回。
“这位兄台说得对,出门在外,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李景元的身形出现在先前三人的地方。
后方见到此幕的三人脸色微红,有些讪讪地后退了两步,姜锦殊见状,却是上前宽慰:“多谢三位仗义出手。”
池尚柔连忙摆手:“是我们眼拙……”
前方,李景元消去鬼手,六阳剑丸浴火盘旋,扫开满地阴荒,一荡妖氛。
“火焰宝典?你是龙安李阀的人?还是荒阳罗家的人?”闻见三昧真火,黑袍忍不住退后几步,护住金棺,先前阴森之音此时带了些许惶然。
“李阀如何,罗家又如何?”
金棺中,声音沉寂片刻。
“若是罗家,我奉劝你不要引火上身,离火秘典虽然神妙,也烧不了这地狱十八层,不过罗家可没有你这么一位年轻宗师,你是李阀的人?”
李景元轻弹剑丸,火焰轮转,化作六阳辉耀,交相辉映,疾射而去。
金棺中尖啸响起,正要动作,却见洞外一身兽吼,压得金棺一阵晃动。
“嘭!”六阳入内,外面两道黑袍身形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李景元皱眉:“丹池上境,就这?”
棺内,似乎一阵吐血之声。
“天下之间,甲子之前能有几人闻道丹池,我陈少华自认天资可为,如今看来也是坐井观天。六阳神火,你是李阀之人。”
“这就是你的遗言?”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李景元闻言,却是看了看身后,有些遗憾地摆了摆手:“可惜了,今日不是我一个人。”
“你还未听交易什么。”
“你能拿出什么呢。”李景元略带不屑的语气刺痛了金棺中的声音。
“前朝遗留的封神榜呢?”
“什么?”即便是李景元,也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听岔了。
“没错,封神榜,先天至宝,寰宇奇珍。”
“你是觉得我好骗,还是觉得你自己很幽默。”李景元的声音冷了下来,“这等灵宝在身,怎么不见你写个名姓上去,一步登天,位列仙班,与天同寿呢。”
“咳咳。”金棺中的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自然不是宝物真本,前朝之时,绝天地之后,当时三位天君之一的天姬龙姆元君用刻印封神榜的玉台,仿制了一份真仙玉册。
这份玉册在前朝覆灭之后,其中的天师,真人,还有人仙三册落于朝廷之手如今所谓的国封天师,便是借此玉册之力,让得那些天师绝巅的人物窥破法相之谜。
但抱丹册不同,抱丹为天人之始,也是玉册之始,凡登名姓者,无论天赋,都可身具宗师之能,直至寿尽,而且其中每百年都可产出一滴金津玉液,饮下此物之人,立地抱丹,绝无后患。”
“你可知道,欺骗我们的后果?”离落郡主幽幽的声音传来。
她自幼成名,如今见同代中人都已身成宗师,自然心有不甘,所以成就宗师,已经成了离落郡主的心魔。
“在下不敢,玉册失落已有八百年其中玉液少说也有八滴。”
“玉册在哪?”
“落魂涧下。”
“……也就是说,这世上只有你才能将其取出?”
“我也取不出,玉册被神火护住,以我的修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
“只能等你成就金丹,所以你就可以与我们结盟,然后去对抗欺压你的王府,最后借助我们成就宗师。用一个不确定的玉册来换我们的支持,可以说是很划算了。”李景元忽然嗤笑一声,手中剑丸如雷鸣炸响,雷火抨击,射向金棺。
金棺之中,一阵凄厉之声响彻四方,随后彻底寂灭,那两位黑袍人影也同时软倒在地。
“你……”见李景元兔起鹘落之间就杀了金棺中那位,离落郡主顿时生出几分不满。
“我什么,等他引出你心中心魔,给他可趁之机?莫要忘了,你可是郡主之身,宗师又如何,无非时日长短,若是被他引入魔道,才是彻底断了道途。”
离落知道李景元说的不错,但就是看不惯他这副过来人的模样,银牙微咬:“你给本郡主等着!”
“莫名其妙。”李景元收来雷火之下的金棺,皱了皱眉,“这是岁金打造的,有独门印记,用不了。”
“这却是可惜了,这么一块,好歹也有几千两黄金。”
令官咋了咋舌。
“可惜什么,这种东西带着也是祸事……”抬起金棺,李景元不着痕迹地将一件物品纳入手中,随后唤来白獬将金棺扔入落魂涧。又将一件物品抛给了离落郡主。
“这位王府那边的麻烦,就劳烦郡主抗下了,我们势单力薄的。”
离落郡主不知道今晚翻了多少白眼,不过看到手中的东西之后,却是什么怨言也没了。
流云宫三人经此一役之后,也坐到了众人一起,继续先前的故事接龙。
至于李景元如何知道那金棺来历,以及他所说的故事里又有几分内容可信,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去问。
哪怕好奇如离落,也明白这类问题不可轻易说出口。
这夜,直到三更,众人才闭目养神,中间篝火明灭,映照周围人心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