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回身。
看到来的人是玄清道长，眉心就微蹙。
“又是你？何事？”
玄清道长脸上的伤好了些，但还是有淤青，他身边也没带天眼神女。
“王爷，贫道有件事，想和您私下谈。”
霍长鹤脸色沉下：“本王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玄清道长一甩拂尘：“王爷何必如此抗拒？这次贫道和您谈的，不是王妃的事，贫道保证，绝口不提王妃，如果说了，王爷就算杀贫道，贫道也绝无怨言。”
霍长鹤略一思索：“去哪谈？”
玄清道长侧身一指：“可同去茶楼。”
茶楼内，宾客如云，人来人往，招呼声不断。
老板在后面忙着调茶，他老伴、儿子、儿媳齐上阵，周百茶在客人之间穿梭不停。
见霍长鹤来，众人都起身问好，周百茶赶紧把他们二人带上二楼包间。
落了座，周百茶笑问：“王爷，道长，喝点什么茶？”
霍长鹤不假思索：“就喝新品。”
“是。”
玄清道长道：“贫道念旧，就来一壶红茶吧。”
周百茶一愣，诧异道：“道长，您不是不喝红茶吗？”
玄清道长略一迟疑：“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可是……”
“按贫道说的上就行。”
“好吧。”
周百茶赶紧下去准备。
霍长鹤扫一眼玄清道长，他也记起，周百茶曾对他和颜如玉说过，玄清道长不饮红茶。
不过，这个口味的事，也很难说，改变也是常有的事。
霍长鹤没闲心和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周百茶端茶上来，玄清道长起身，要给霍长鹤倒茶，霍长鹤抬手拒绝。
倒一杯柠檬蜂蜜红茶，不烫不凉正正好，酸酸甜甜，果然好喝。
想到颜如玉，霍长鹤的心比这茶还甜，嘴角忍不住勾起。
忽然就想回家，去见颜如玉，有点后悔自己真是一时脑子抽疯，竟然真就跟着这个道士到这里来。
“既然不说，本王也不奉陪。”
他起身要走，玄清道长慢悠悠抿口茶。
“王爷，想知道令尊的下落吗？”
霍长鹤目光立即盯住他，刹那如刀似剑。
“你说什么？”霍长鹤语气沉凉，“本王警告你，不要为了吸引本王的注意力，就胡说八道，王妃是本王的底线，本王的父亲，亦然。”
玄清道长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王爷，贫道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胡说。”
霍长鹤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杀意已现：“那你说，提及本王的父亲，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告诉本王，你知道他的下落。”
玄清道长点头：“王爷，请坐。”
“贫道可以给您提供一条线索，您去查访，一问便知。”
霍长鹤不动不坐，盯着他不语。
玄清道长继续说：“王爷可知，晶朝部如今何在？”
“那是在我父亲手里招降的部落，也是由他老家协商安置，本王岂能不知？你有话就说，不要反问本王。”
最烦这种故弄玄虚，抛出疑问。
玄清道长抿一口茶：“王爷可派人去那个村子里，找一个叫李巴鲁的。”
晶朝部虽然投降，也住进郦朝疆土，但在名字上还是保留着原来的一些味道。
挑个姓氏，再加上原来的名字，就成了一个汉名。
这些霍长鹤当然知道。
玄清道长继续说：“李巴鲁是老酋长的孙子，他应该知道一些重要消息，王爷派人去找他，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霍长鹤心思百转，晶朝部当初归降，并不是全部落所有的人都同意，有的人就觉得不能忘记祖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老酋长就是其中之一。
他也的确死在自己的土地上，眼看归降之事无法扭转，在归降前一夜，自尽在帐中。
也正因如此，引起一阵骚动，差点让归降之事又失败。
要不是老王爷当初力挽狂澜，恐要生变。
霍长鹤也知道这件事，虽然没有亲眼见，但也听父亲讲过，老酋长身死，他的家人悲痛，心里定然也是有怨恨的。
但时间久远，晶朝部入郦朝之后，也确实安分，没有发生什么骚乱，也没有和周围附近村子的人发生过什么冲突，老王爷在时，还经常派人去查探打听，让那边的官员也时不时写信来禀报。
后来得知他们开始和周围村子的人通婚，老王爷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同化，通婚就是最好的方式，粗野的部落汉子，娶了娇弱聪慧的汉族女子，他们的野性也会渐渐被驯服，会变柔，会贪恋安定温暖的小日子。
已经很久不再提，也不再想起那个部落，那个地方，此时骤然被玄清道长提起，霍长鹤记起许多往事。
也更加思念父亲。
“王爷，贫道就在云中观，您可以派人盯守，如果还不放心，让我住在城中客栈，也没问题，您可以派人去查问，若是我有半句虚假，王爷随时来取我的命。”
这是一个阳谋。
霍长鹤却不能不去。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那里有没有陷阱，他都得走这一趟。
“好，记住你自己的话。”
霍长鹤转身要走，玄清道长在他身后道：“王爷，给您一句忠告，此事不要告诉王妃，也不要带她前去。”
霍长鹤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大步离开。
玄清道长没有立即走，慢悠悠喝完茶，心情愉悦。
霍长鹤一路快步回府，周围吵吵嚷嚷，但他什么也听不见，耳朵里只有玄清道长的话在回响。
那个村子，李巴鲁，老酋长的孙子，他会知道什么？
难道他能知道父亲的下落？
自从父亲失踪，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三组暗卫，一直在外未归，就是为了父亲。
这一次，真的会有线索吗？
霍长鹤心里既激动，又有些畏惧。
一路进府，去书房，穿过月亮门，迎面遇见颜如玉。
颜如玉一眼看出他神色不太对劲，正要询问怎么回事，霍长鹤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她。
颜如玉一愣，抬手臂轻抚上他后背，没有立即追问，等他心情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