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选拔严格是出了名的,前面初选也就罢了,跑不到地方,翻不上墙头大不了收拾包袱回家种田。
但最后一轮考核也就是武艺考核,要求苛刻,上了擂台生死不论,只有足够狠的人才能从中脱颖而出。
往年打的那叫一个惨烈,各个争破脑袋,用何乔倚的话说就是不死不休。
经过初选,大约淘汰了近半数人,这样的结果朱三十六很满意,连夸她办事靠谱。
江半夏只笑不语。
“好累。”何乔倚抻着懒腰,懒洋洋的走在江半夏身旁,一侧头就看到江半夏在笑,而且笑的无声无息。
“嘶~”何乔倚搓着胳膊:“老大,您能别这么笑?这么笑我渗的慌。”
江半夏收了笑容对着何乔倚翻了个白眼。
“啧。”真是老大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走着走着江半夏突然停住了脚步。
“老大?”何乔倚一时不查差点撞了上去。
他自己不怕摔跟头,就怕撞倒江半夏,老大的身材板薄和像生牙人一样,撞出个好歹他可没处说。
当然他也不可能说,因为江半夏的拳头会告诉他做人的道理。
“老大,有事?”何乔倚摸着鼻子关切道。
“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江半夏无头无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骗我?”何乔倚表情夸张,从一开始就骗他上贼船,他能怎么样?只能认栽咯。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说却不能这么说,何乔倚嘿嘿一笑立马拍马屁道:“我以老大马首是瞻,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确定?”江半夏静静看着何乔倚,浅褐色的眼睛倒映出何乔倚浮夸的表情。
“呃...”何乔倚收笑道:“其实嘛...只要不是大事,我都...可以理解。”
江半夏试图分析何乔倚话中的真实性,她皱紧眉头,似乎又再考虑别的事情。
*
最终武艺考核安排三天之后,正好给这些参选之人休息喘息的时间。
考核当天,北镇抚司里没有当值的锦衣卫都来凑热闹,年年锦衣卫里进新人,年年都能看热闹,指不定这些新人中就有未来的大官。
江半夏和几个无事的同僚挤在校场边缘,中间被圈的地方是打擂台的地儿。
擂台四周站了四五个佩刀锦衣卫,这些锦衣卫的任务就是负责擂台上双方的安全,换句话说就是看着点不要出人命。
他们是选拔而不是决斗,万一出了人命,那些言官绝对会抓住这点错处捅到万岁面前参上一本。
惹一身骚的事他们才不会干。
曹朗赫然就在这群负责安全的锦衣卫之中,他个头高又随了他父亲,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这校场外等待比试的汉子们,各个凶神恶煞,模样魁梧,只等着铃声一响立马冲上擂台与对手决一死战。
江半夏的兴趣并不在于此,她今日是专程来看热闹的,曹朗是她随口向朱三十六推荐了,没想到这位姓朱的长官稀里糊涂的就把曹朗安排在擂台旁。
真是为她省事。
负责初选校考的江半夏自然是知道哪些人被选上了,哪些人没有被选上。
“那边那小子,看上去真欠揍。”江半夏身边的同僚用眼神指着人群中一身海蓝色袍子的青年。
光看那一身袍子就十分惹眼,颜色纯而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仔细看还能看到衣服布料上细碎的纹理。
懂行的一看就知道这料子是贡品,专供皇宫用的贡料,能穿的起贡料的人来头一定不小。
相比其他人的严阵以待,这位穿着浮夸的青年则是优哉游哉的吃着零嘴,热的很了还掏出扇子扇凉,不像是来应选的,倒像是来逛园子的纨绔。
“他是怎么过的初选?”江半夏身旁的同僚质疑道:“这样的人能坚持完初选?”
“初选只考核跑跳,并不能代表什么。”江半夏不动声色的把话圆满。
她专门为某些人放了水,当然这水也不是随便放的。
江半夏的同僚四处打听问来花名册,这才将人名挨个对上。
那位穿着张扬好似逛园子的青年竟是太子乳母之子,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有人觉得这位是有本事的,毕竟初选真的不难,但凡平时认真练习,基本都能过。
持怀疑态度的人表示:“到底有没有本事,上擂台就能见真章。”
铺桥搭路一环套一环,看似毫无关系,其实早已互照因果。
随着唱名声擂台之上人来人往,有的打的难舍难分,有的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刘在业!”负责唱名的锦衣卫高喊:“刘在业上场!”
“到了!”江半夏身边的同僚一副八卦模样:“到那小子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些人私底下就开始打赌,赌刘在业有没有真本事。
“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又不是没有。”何乔倚不以意。
更何况还是在他老大手底下,除非老大愿意放水,否则没人能逃得了老大的法眼。
何乔倚坚定的认为是刘在业运气好,可转念一想...他居然品出了别的味道。
万一真是老大放水呢...
这就尴尬了。
刘在业解了外袍,嚣张的撑上擂台,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起手势就是白鹤展翅,亮相姿势十分惹眼,底下有真功夫的锦衣卫们纷纷憋笑,感情这小子是把擂台当戏台。
与刘在业对打的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手上无虚招,三两拳打的刘在业鼻血直冒。
刘在业死撑着不下台,前面招式还有迹可寻,后面完全就是妇人打架那一套,抓头发挠脸。
还别说这种无赖打法真能沾点光,刘在业死死的和那人扭打在一起,脸上鲜血糊面,模样可怖。
“这样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有经验的锦衣忙喊人拉架。
顿时台上乱了起来,两个壮如牛的汉子扭打在一起,四五个锦衣卫上手都险些拉不住。
江半夏紧跟着翻上擂台,她站的位置不远不近,说是拉人其实离的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