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
凤轻语的嘴角抽了抽。
这词似乎真的…。不太适合用在轩辕璃夜的身上,他哪里慈爱了?
不过,想起他平日里给子琰穿衣、喂饭的场面,嗯,用慈爱来形容倒也不为过。
凤轻语一想到那场面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轻语,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裴静依不明白凤轻语忽然笑了起来,还笑得这般开心。
“没有,你说的很对,他现在,的确很慈爱。”当然了,只是对子琰,若是其他人,他还是一样的冰冷。
“唉…。”
“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凤轻语觉得叹气这样的动作实在不适合裴静依。
她就该一直开开心心的。
说起来,裴静依的性子倒是与明蕊挺像的,那丫头,估计这会儿正在放肆逍遥吧。
“轻语,你是不知道,王宫里每天有多无聊,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本来想着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我也能够好好出来玩儿。”
“平日里,你难道就不能出来玩儿吗?”
裴静依看了一眼凤轻语,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懂得。
凤轻语想起了那天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侍卫。
看来,北堂梓还真将她看得挺紧的。
“你和北堂梓是怎么认识的?而且还……”关系这么好,好到甘愿陪着他待在王宫里。
凤轻语对此事还是很好奇的。
裴静依低声笑了。
说起她和北堂梓的相遇,还真的不打不相识,想起来就觉得十分好笑。
“我还得谢谢轻语,当初是你提议我来北昌的,我才能遇见他,要不然,我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不知身在何处。”
凤轻语似是想起了当初她绝然离开帝都时的场景。
“你…。后来没有见过轩辕清冽吗?”
凤轻语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知道现在的裴静依很幸福,她或许不该提起轩辕清冽,徒增她的负担。
“轻语,我没事的,不用避讳他的名字,我早就已经将他从心里拿出去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爱上北堂梓。
她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将那个人拿出去。
现在提起来,也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而已,不会让她的情绪产生一丝波澜。
“轻语,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轩辕清冽不是在帝都吗,我怎么会见到他?”
裴静依这才反应过来凤轻语方才那话的重点。
难道……
“轩辕清冽不在帝都,在你离开之后,他就跟着离开帝都了去找你了,但是他不知道你的去向,所以我想你有没有见过他。”
还有轩辕清冽离开时跪在念语宫求她的事情,她没有说。
如今,静依已经不在乎他了,说这些也没用。
裴静依听完虽有些感触,但也仅仅是微微触动。
她看着凤轻语,“我没有见过他,自离开帝都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原来轩辕清冽已经不在帝都了,而且还出来寻她了。
可是茫茫人海,他又怎么知道她在北昌。
他们之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回不去的。
凤轻语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也别觉得有任何负担,既然已经找到了幸福,那么那些事就已经过去了。”
“嗯,我知道的。”
现在她和北堂梓之间很好,而且她也会好好珍惜。
凤轻语的眼角不经意之间看到了楼下,就看到了洛王爷只身一人前来了。
裴静依也看到了。
“洛王爷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她一直在王宫里,自然是认识洛王爷的。
“昨天的事情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都在说洛王爷虚情假意,不知珍惜王妃,还娶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说什么那个女人将他迷得团团转…。”
裴静依将自己听到的谣言都说与凤轻语听。
凤轻语抚额。
她真是没想到在没有网络的古代流言也能传得这么快。
这说明什么?
无论哪个朝代,人们的心都藏着八卦因子。
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这才半天的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城,这流言传播的速度也真叫人头疼。
别人怎么说洛王爷她管不着,但是若敢说姑母的不是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好歹,大家争相流传的都是洛王爷是人渣之类的。
洛王爷向掌柜的打听了端阳公主的房间,提步就往二楼上来。
凤轻语在此,怎么会允许这个男人再来伤害姑母。
姑母现在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她可不能再让姑母病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了。
她迅速起身挡在北堂洛的面前。
裴静依见凤轻语如此,也跟着她站起来。
“洛王爷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来找姑母的就不必了,姑母她现在很好,没了你吃好睡好,身子也好,我怕一会儿见到洛王爷之后,姑母反倒不好了。”
清冷的声线响起,凤轻语的话毫不留情。
北堂洛就站在凤轻语的面前,听了她的话,心里十分难受。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现在他是来弥补的。
“洛王爷还是离开吧,我想姑母她也不愿意见到你。”
凤轻语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北堂洛若是不想自己的名誉更加坏一点就应该尽早离开才是。
北堂洛知道凤轻语的身份。
她是凤璃天朝的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他自然不能得罪。
只能陪着笑,“皇后娘娘,本王,哦不,我今天过来就是想亲自跟端阳道一声歉,就算她不原谅我这句道歉我也是要亲自跟她说的。还请皇后娘娘让我跟端阳见一面。”
北堂洛说得情真意切。
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楼下不少看热闹的群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想到洛王爷竟然亲自过来道歉了,可见他是真心悔过的,王妃也应该出来见一面才是。”
“是啊,人家身为王爷都亲自跑到客栈里来了。”
“这话不错,男人嘛,免不了偷腥的,王妃也该大度些,原谅王爷…。”
…。
听着这些胡说八道的人,凤轻语真想将他们的舌头割下来。
昨天海骂着洛王爷是渣男,今天就说他是绝世好男人了,这态度转得也太快了。
再说了,他们懂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真相就在哪儿瞎起哄,姑母受的苦岂是他们能够想象得到的。
没了孩子,又发现自己深爱了二十年的丈夫到头来全是欺骗,自己还身染重毒,这些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说什么她今天也不会让北堂洛在见到姑母。
“洛王爷,我想昨天姑母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半月前姑母爱的那个洛王爷已经死了,已经下葬了,现在,你又是谁,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番话,洛王爷若是心中还对姑母有半分情义就不该再来这里伤害她!”
北堂洛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
他难道还想让姑母念着旧情原谅他做的那些事吗?
做梦!
北堂洛的脸被凤轻语说的一阵红一阵白,滑稽到不行。
假死一事一说出来,人们又在下面议论纷纷。
堂堂王爷,为了个女人竟然假死,还将自己的结发妻子气得回了母国,这样的事情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北堂洛的脸更红了。
裴静依一直站在旁边,就算她没有亲眼看到事实,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洛王爷真的不该再来这里。
“轻语说的对,洛王爷就先回去吧。”裴静依也劝道。
北堂洛抬头看了一眼裴静依,他当然知道裴静依,是他侄子喜欢的女人。
可是,他既然来了,没有见到端阳怎么可能死心。
“端阳,端阳,我知道错了,你出来见我一面!”
北堂洛突然朝着端阳公主的房间大声的喊道。
洪亮的声音,整个酒楼都听到了。
可是端阳公主没有出来,轩辕璃夜倒是走了出来。
阴鸷的眼神盯着北堂洛,恨不得直接将此人撕碎了。“洛王爷若是不想要命了尽管喊!”冰寒的声线响起,北堂洛当场就愣住了。
他怎么将这个杀神给忘了。
凤轻语既然在这里,那么轩辕璃夜一定也在这里。
是他大意了。
“滚!”
轩辕璃夜看着他,不耐烦道。
小崽子本来睡得香香的,被他一声吼给吼醒了。
他能不气吗?
凤轻语看了一眼轩辕璃夜,轩辕璃夜的视线正好侧过来,唇角扯出了一道优雅的弧度。
凤轻语的眼角抽了抽。
上一秒还黑着脸,下一秒就面带桃花,看来轩辕璃夜的脸也变得很快。
北堂洛不敢在轩辕璃夜面前放肆,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端阳公主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了。
一众吃瓜围观群众见没有好戏可以看了,也都纷纷低头用自己的膳了。
不过经此一事,北堂洛在北昌的“名气”似乎上涨了许多。
轩辕璃夜走过去。
“子琰醒了?”凤轻语问道。
“嗯。”
轩辕璃夜轻哼了一声,小崽子确实被吼醒了,此刻正在床上躺着玩儿。
“我去看看,将他抱出来,别一会儿翻到床底下去了。”
凤轻语有些不放心,子琰自从会走路之后,常常不安分,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照看,有时跑个神儿他就自己走没影了。
那两只小短腿儿比谁都利索。
轩辕璃夜捏着凤轻语的肩膀。
“为夫去看着。”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裴静依在一旁看了不住的摇头,“唉……大师兄已经完全沦为妻奴了,轻语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以轻语为天。”
当然了,这话她可不敢当着大师兄的面儿说。
不然少不了一顿冰渣子伺候。
凤轻语笑了笑,哪里有她说的这么严重。
“我去看看姑母。”
放才北堂洛喊得那么大声,整个酒楼都听见了,姑母应该也听到了。
凤轻语推开端阳公主的房门,裴静依就跟在她的身后。
姑母果然已经听到了。
凤轻语进去的时候,端阳公主就站在窗边,双眼并没有看着一处,只是呆呆地站着。
听到推门的声音才转过头来。
“轻语,你来了。这位是?”她看着凤轻语身后的裴静依。
“公主,我是轻语的朋友,名字叫裴静依,公主叫我静依就好。”
裴静依淡淡的笑着,介绍自己。
端阳公主也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这还是裴静依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洛王妃,端阳公主。她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的漂亮,而且浑身透着一股高贵,优雅的韵味。
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气质。
凤轻语走过去,“姑母,方才……”
“姑母都听到了。”那么大的声音,她当然听到了。
“姑母不会怪我擅作主张让洛王爷离开吧?”
她也只是不想让姑母再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伤心。
端阳公主笑着摇头。
“怎么会?我没有出去便是不想见他,说起来,姑母还要多谢轻语帮我拦着他,要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她心里是感激轻语的。
自从她回朝见了轻语,便是她一直在为她的事情操心。
担心她的情绪的同时还为她调理身子,更是千里迢迢地陪着她来到北昌。
若是她一人,发生了这些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撑不住的。
“轻语,姑母是真心想谢谢你。”
她拉着凤轻语的手,眼眶都红了。
她也不怕一旁的裴姑娘笑话了。
凤轻语紧紧握着她的手,姑母的事情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她的心情她却是很够理解的。
“姑母跟轻语提谢字就见外了,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姑母。”
“嗬…。”
端阳公主破涕为笑。
凤轻语笑着说,“等我找到了白龙草,我们就一起回帝都,姑母还年轻着,等解了毒身子大好了,不知有多少才子要踏破公主府的门槛呢。”
端阳公主脸一红。
轻咳了两声。
她竟然被一个晚辈给说红了脸。
“你这丫头,越说越没谱了。”她都人老珠黄了,哪里会像轻语说的那样。
凤轻语难得小女儿似的吐了吐舌头。
她这话说的可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她说的是事实。
姑母本就貌美,丝毫喊不出年龄,在前世,不知多少人三十多岁才结婚。
“呜呜呜…。”
裴静依在一旁看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怎么了?”
她的举动将凤轻语和端阳公主都吓得冷住了。
裴静依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起来。
被她们这么突兀的盯着,裴静依怪不好意思的,干嚎了两声,将脸上的两滴泪珠给抹了去。
“静依,你到底怎么了?”凤轻语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不是。”裴静依抽泣了一下,“我看着你们,就是想起去我娘了,可是我娘她已经…。”想着想着又哽咽了。
原来是这样。
凤轻语拍了拍她的肩膀。
端阳公主看着直爽性子的裴静依也心生喜欢。
午膳的时间到了,凤轻语便留了裴静依下来,一起吃饭。
显然,轩辕璃夜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子琰也是,心情颇不好。
父子俩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都带着怨气的看着裴静依。
谁让裴静依挨着凤轻语坐。
裴静依缩了缩脖子,她感觉到两道仇视的目光,无奈的搬着凳子坐得离凤轻语稍远了一些,那两道目光才消失。
轩辕璃夜满意得伸出筷子为凤轻语夹菜。
顺便夹菜给怀中的子琰。
一连喝了几顿白粥的子琰,突然沾了点儿油水儿,那小嘴儿吧唧吧唧的吃得特别的欢实。
轩辕璃夜的筷子还没夹过来,他的嘴巴已经伸过去迎接了。
裴静依看着他们父子俩一个喂,一个吃,觉得好笑。
凤轻语侧眸看着他们俩。
真是好有爱的一幕!
若是此刻有相机之类的,她真想将这一幕给照下来,留着给长大后的子琰看看,他爹在有多疼他。
他们父子俩不仅长得相似,就连口味都如此相似,正好轩辕璃夜喜欢吃的菜子琰也都喜欢吃。
轩辕璃夜总是带着他,现在子琰都不怎么粘着她了。
子琰吃着吃着,就发现自家美美的娘亲正盯着自己。
凤轻语见子琰看着她,她放下筷子,向子琰伸手。
“要娘亲抱抱吗?”
子琰愣了一下,没有伸手。
主要是现在爹爹正在给他喂肉肉吃,跟着爹爹有好吃的。
凤轻语的心彻底碎了。
裴静依看着子琰那个小模样,又是一阵好笑,他怎么这么可爱。
凤轻语拿起筷子,愤愤地夹起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咀嚼。
“我决定了,再生个女儿,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我现在需要一个小棉袄。子琰,你这小没良心的,就等着失宠吧!”
说完,又加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轩辕璃夜夹菜的筷子顿住了。
狭长的魅眸闪着光亮,瞬间像是冰雪融化后的绿源,潺潺清水从中间流淌。
“娘子此提议甚好,不如今晚开始实施?”
“咳咳咳……”
裴静依正在吃辣子鸡丁,那辣味伴随着大师兄惊悚的话语,让她一个不小心就呛死了。
“喝口水,吃那么急干什么?”
凤轻语端起茶杯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她。
裴静依接过来就猛喝了几口,直到将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也没能让那辣味散下去,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没办法,又倒了一杯清水喝下去。
再吃了一口青菜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她的脸都辣红了,眼眶都是泪水,估计也是辣的。
凤轻语疑惑不解,“难道这辣子鸡丁太辣了?”
不可能啊?
她也不喜欢太过辣的菜,所以特意让人吩咐了没有放太多的辣椒。
裴静依缓了好大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些了。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跟大师兄在同一个桌子吃饭,她估计会没命。
“这辣子鸡丁也不辣啊,怎么就呛到了。”
凤轻语特意夹起了一块鸡丁尝尝,表示真的不算太辣,顶多算是微辣。
“我…。我是…。”被大师兄的话惊到了。
后面的话裴静依不好意思说。她只说,“我是不小心呛到的。”
裴静依端起水慢慢的喝着。
轩辕璃夜的心思却没有被裴静依的突发状况打断,他看着凤轻语,眼神温柔,声音更是柔软的如同棉花。
“娘子以为为夫的提议如何?”
“什么提议?”
问完凤轻语才想起他方才说的话。
不如今晚开始实施?
好像是这一句话没错吧?
她终于知道静依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呛到了,瞬间她的脸红了。
方才她一直在想事情,所以就没太注意他说了什么,这会儿才想起来。
凤轻语白眼伺候。
裴静依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觉得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对,无比错误的决定。
一顿饭就在裴静依一句话也不说的尴尬气氛中结束了。
自凤轻语那一句话过后,轩辕璃夜妖冶的凤眸就未曾离开过她。
吃罢午膳。
裴静依也该回王宫了,她总不能一直缠着轻语。
轻语是不会嫌她烦,可是大师兄的眼神她还是很害怕的。
“左右我也会在这里待上一顿时间,你若是无聊常来找我就是。”
凤轻语将裴静依送到酒楼的门口。
裴静依转头冲着她笑笑,她就知道轻语不会嫌她烦。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没钱还敢来白吃白喝,这年头骗子还真多,长得倒是清秀可人,品德竟然如此败坏,真是没见过,赶紧让你的家人送钱过来,不然就在这里做活抵债!”
酒楼的隔壁是一家小饭馆。
小饭馆的生意并不是太好,只是想借着旁边酒楼的光沾沾人气儿。
方才说话的正是这家饭馆的老板。
他的面前站在一个小姑娘,穿着粗布衣裳,裤脚上海缝着补丁,不过倒也穿得整洁,身上只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哪包袱里装着一件换洗的衣裳。
小姑娘抿着唇,快要哭了。
她抬头看着老板。
“掌柜的,我…。真的不是骗子,我不是来骗吃骗喝的,方才我的钱袋被偷了。”
天知道她怎么会如此倒霉,好不容易找到京城中,还没到一刻钟攒了数年的钱财都被偷儿偷了去。
现在身无分文,她想找的人也没有找到。
接下来可怎么办?
“哼!”
老板摆明了不相信小姑娘的鬼话,指着她的鼻子。
“你这样的理由我听的多了,什么钱袋被偷了纯属胡扯,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钱的人,赶紧的,拿不出来就乖乖留在我这里。”
长得倒还算水灵,若是留下来必然能够招到一些客人。
那小姑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就是不肯哭出来。
她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更别说被人污蔑成品德败坏的人。
当即只觉得委屈极了。
“我……”
“我什么我,拿钱还是留下,你自己选择!”
掌柜的已经没有了耐心跟她周旋。
周围已经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于他菜馆的名声岂不是不好。
掌柜的像里面的店小二使了一下眼色。
两个店小二出来了,一左一右拉着那小姑娘就往菜馆里拽。
“慢着!”
裴静依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她欠你们多少钱?”
那小姑娘挣脱店小二,低着头轻声说道,“十文钱,我就吃了一碗面,钱袋就让人偷去了。”
她都怀疑是不是这家店里的人拿去的。
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裴静依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扔过去。
“不用找了。”
又拿出五两银子给了那个小姑娘。
“这些你先拿着救急。”
“姑娘难道不觉得我是骗子吗?”
小姑娘抬头看着裴静依,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本来已经对这个城中的人失望了,可是没有想到还有人帮她。
“不觉得。”裴静依笑着说道。
这小姑娘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应该不会是骗子。
若真是骗子怎么会只在菜馆里点了一碗面。
“可是这钱,我不能要。”
小姑娘将五两银子赛回裴静依的手中,她看着裴静依,“不知道姑娘的家住在哪儿?”
“怎么了?”
裴静依不明白她为何要问她的住处。
小姑娘笑着说,“方才姑娘为我换了一两银子,日后我若是有钱了必是要去还给姑娘的。”她不能平白接受人家的恩惠。
裴静依倒是不知道这小姑娘竟然是这么想的。
“不用还了。”
小姑娘蹙着眉头,似乎不太认同裴静依的话。
那一两银子算是这为姑娘借给她的,既然是借的,理应偿还。
裴静依回头看着还站在她旁边的凤轻语。
眼神求救,她真不知该怎么给这个小姑娘讲话了。
凤轻语也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的紧,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实则倔强着,自己认定的事旁人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这样的性子最容易钻牛角尖。
“小姑娘,她住在王宫。”
“哦。”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离去。
就这样?
裴静依瞪大了双眼,看着凤轻语。
她实在是佩服轻语。
她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动这个小姑娘,没想到轻语只是说了一句话便如此管用。
“很简单啊,她既然问你住在哪里,直接回答她便是。”
凤轻语在裴静依崇拜的眼神之下说了这句话。
…。
这件事发生之后的三天。
裴静依正在王宫里的一处两凉亭中跟北堂梓下棋。
“不行,我方才没有想好,这一步我重新下。”
裴静依挡着北堂梓的手不让他落棋子。
北堂梓:“……”
他已经数不清这位是她毁的第几步了。
每次下棋都不用脑子,下完了就后悔。
在她毁完棋之后,北堂梓方落下一子。
裴静依皱眉,挠了挠头,好像她又快要死了。
“嘿,我方才手滑了,那子我原本没想着放在那里的,重下重下…。”
裴静依伸手将北堂梓方才下的那一子拿起来,扔回他的棋盒,将自己的子落在那个位置。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周围守卫的侍卫,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棋局,纷纷摇头。
真不知道王他们英明神武的王怎么会跟棋品如此烂的裴姑娘下棋。
简直就是悲剧。
北堂梓反倒笑笑,没有在意,等她下完了才落下一子。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北堂梓是在故意让着她,并且是自杀式的让着她。
裴静依还瞪着棋盘半响,然后抬头,看着北堂梓。
“是我赢了么?”
她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她下棋重来没有赢过他,这样的感觉真是比捡了钱还要高兴。
“是。”
北堂梓看着她唇边的笑,也开心得笑着。
“这是真的?”
“不假!”
北堂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定是乐坏了。“想笑就笑,何必憋着。”
“哈哈哈……我竟然赢了北昌的王?哈哈……”
整个凉亭都回荡着裴静依清脆的笑声。
那些侍卫更是摇头,明明就是王让着她的好么,有什么好高兴的。
王也是的,为了哄女人开心,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他们也是看过裴姑娘下棋的,三岁小儿都能赢她。
“不行!再来一局!”
裴静依说着就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撤回去。
“只赢了一局很有可能是侥幸,再赢一局才能说明我的水平。”裴静依此刻已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北堂梓面露难色。
跟她下棋,输也输得不容易啊。
“既然你想下就下吧。”
北堂梓捡了棋盘上的黑子,她喜欢用白子他知道。
忽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王,外面有个小姑娘要来还钱。”
侍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北堂梓,他也觉得这个理由挺扯的。
估计又是哪个想要迷惑王的女人要用的伎俩。不过那个小姑娘死活不肯走,他也没办法只能来通报。
还钱?
这是什么说法。
北堂梓摆摆手,“打发了便是,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向寡人通报吗?”
他的声音带着不悦。
这些个没眼力见的人,没看到他正在哄人吗,他正想着依依这么好骗,什么时候将她直接骗成他的王后就好。
可是让他头疼的是,每次提起成婚,她总是有些犹豫。
他也清楚是以前那个男人伤她伤得太深,她才不敢轻易相信他。
“等一下。”
裴静依突然抬头。
“我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帮了一个小姑娘还了饭钱,她知道我住在王宫里,估计是来还钱的。”
那个小姑娘性子倔强,估计不会轻易离开。
“我去看看就是,回来再下。”
裴静依站起身,被北堂梓拉着坐下来,转头对侍卫吩咐道,“让她进来便是。”
“外面的太阳大,别晒着了。”他转身对裴静依说道。
她看着亭子外的阳光,是挺强烈的,不过他也太小心翼翼了,晒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还让人家小姑娘送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姑娘才被侍卫带着走了过来。
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
这王宫可真够大的,腿都走酸了。
小姑娘就站在亭子外面,隔着珠帘,依稀能够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姑娘,你在吗?我是来还你钱的。”
她的手里紧紧的捏着一两碎银子。
裴静依站起身,挑开珠帘。
珠帘挑开的瞬间,小姑娘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啪!
手中的碎银子掉在了地上。
裴静依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她好奇得看着那小姑娘,只见小姑娘两只眼睛盯着北堂梓的侧颜。接着就听到一声淡淡的呼唤。
“北宿?”
声音带着不确定。
北堂梓皱了皱眉,转过身来,整张脸对着亭子外。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你是冬儿?”
一年多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一些,还是一样的缅甸。
冬儿看着北堂梓,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当初就想着他的身份非凡,定然不是普通人,可是却没猜到他竟然住在王宫里。
“你怎么在这儿?村子里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了,你走了,那些人怎么办?”
北堂梓想起住在村子里的那一个月,村民了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冬儿擦了擦眼泪。
“村里来了一个老大夫,我也能得空出来走走。”
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他,老天还是厚待她的,让她遇到了他。
站在一旁的裴静依不知道他们惊人认识。
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很是熟悉。
虽然觉得没什么,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甚至有些酸酸的。
让她想起了轩辕清冽的那个如烟姑娘。
“依依?”他唤她的名字。
“嗯?”
裴静依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他叫她做什么。
“冬儿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我从山崖跌落摔断了腿,是她帮我医好的,后来我就离开了。那时我还是北昌的皇子,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就化名北宿。宿是我大哥的名字。”
他在向她解释,他不希望依依有一丁点的误会。
裴静依看着他,他这是在向她解释?
可是北堂梓的眼神告诉她,他就是在向她解释。
她笑了笑,坐在他身边。
是啊,北堂梓是北堂梓,是她现在喜欢的人,她应该相信他。
冬儿看着他们之间动作,心里一阵苦涩,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子。
不仅人很善良,长得也漂亮。
再看看自己,长相平平,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根本就配不上北宿。哦不,他跟她说过,他不叫北宿。
看吧,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北堂梓看着低着头冬儿。
“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在何处落脚?”
毕竟救过他的命,皇家的人向来恩怨分明。
冬儿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清甜,她想起他临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他日若是再见,必会报答她的恩情。
“我现在在一家医馆打杂,上次进城的时候钱被人偷了,还是这为姑娘帮我还的,我提前向老板要了钱过来还给这位姑娘。”
她跑过去将地上的碎银子捡起来。
走进亭子里。
离得北堂梓越近,冬儿的心就跳的越快。
最后她将一两银子放在石桌上。
看到那玉做的棋盘,玉做的棋子,眼中一片灰暗,怪不得这位姑娘不让她还钱,她定是不缺这一两银子。
北堂梓如玉的面容起了一丝波澜。
吩咐一旁的侍卫,“去拿五百两银子过来。”
“北宿,我不需要钱,我现在在医馆里很好。”冬儿抬头看着他。
裴静依知道她的性子,这个柔弱的姑娘确实不是贪图钱财的人。
“不是给你的钱,是付我之前的医药费。”北堂梓说道。
冬儿想要拒绝的。
她总觉得,接受了他的钱,便是彻底与他毫无关系了。
冬儿从怀里摸出一块翡翠扳指,“医药费,你当时已经给了,所以,不用再给了…。”
这是他临走的时候送给她的。
裴静依看着那翠绿的扳指,心中有些苦涩。这个女子,应该是喜欢北堂梓的吧,若不是喜欢他,怎么会在生活拮据的时候还留着他的扳指。
北堂梓也觉得惊讶,没想到她还留着扳指。
“算了,你不要便不要吧。”
那扳指也算是价值连城了。
“若是生活有难,直接当了那扳指就是,左右不过是身外之物。”北堂梓的话说的隐晦,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在他眼中,那扳指就跟普通的银两没什么两样。
这一句话却是彻底伤了冬儿的心。
她一直视若珍宝的扳指,在他眼中竟然什么都不是。她还傻傻得留在,以为扳指是他的贴身之物,必然对他十分重要。
当初送给她,说明他对她除了恩情还有别的……
却原来是她想多了。
“王,李大人有事禀告王,现在暮云殿等着。”
一个侍卫前来通报。
冬儿怔怔地看着北堂梓,原来…。他是北昌的王!
心里的震惊不亚于放才见到他时的激动。
她上前一步将扳指放在桌子上。“私自当王宫的东西是死罪,这个不能当,也不能要!”虽然生长在山村,可基本的规矩她还是懂的。
北堂梓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这么倔强。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是寡人考虑不周,既然你不要就算了,寡人现在有事,就先走了。”
起身,执起裴静依的手,“陪我一块儿去。”
“可是李大人找你商讨事情?”李大人执掌兵部,来禀报得必然是军机大事,她跟去似乎不太合适。
“你又不是外人…。是内人。”
北堂梓牵着裴静依的手步出了凉亭,与冬儿擦肩而过。
冬儿看着遗留在桌子上的翠绿扳指,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原来,那扳指于他而言真的一点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