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不紧不慢,倒是比来的时候慢了十来天。云殊等人,一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在过年前的几天终于回去了。
西北大营
寒风呼啸,旌旗猎猎。军师张松年站在沙盘前,心急如焚。以往,他并不是如此,心气平常。这一战,他焦躁不安。世子出战前状态不对。都过了一个月多了,世子还是放不下?
阴狠、凶戾,没日没夜的操练,将士们累得瘦了一圈。不日,鲜差王余孽蠢蠢欲动。世子得到准确的位置后,风风火火带着人去歼灭余孽。
已经去了两天两夜了,没有任何消息。以往,他气定神闲的坐在营帐内饮茶,看兵书。世子去了两天两夜,他跟着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眼圈青黑,透着疲惫。他不敢合眼休息,眼皮跳得厉害。
午后,远处突然见到半边旌旗从远处飘来。军师张松年立刻迎上去。为首的远远见到他的身影,立刻勒紧缰绳,胯下坐骑由急速奔跑如闪电,慢慢放缓速度,最后变成小步,停在张松年面前。
“军师”
“世子呢?”,没有世子的身影,张松年慌了神。
“世子在后头”,为首的憋着冻僵的脸,支支吾吾。
“快说……”,张松年不喜磨磨蹭蹭的性格,没有给好脸色。
“军师,世子受了重伤……”
张松年身影摇晃。怪不得他内心惶恐不安。
两个时辰后,天空完全沉下来。军营冷嗖嗖的,寒风撕裂营帐,发出厉鬼般的嘶吼。
司空业脸色发白的靠在床榻上,双眼无神,没有聚焦。他的腹部被划了一刀,肩胛骨被刺穿,整个人狼狈不堪。
张松年想说什么,司空业抢先开口了,“军师不必说了。这次是我的错,感情用事了”
鲜差王余孽只剩几个之时,他们逃临了石林。石块被强风侵蚀,日积月累,慢慢变成石笋,耸立在石林当中。石林如迷宫,一进去容易失去方向。
他当时是怀愤在心。一想到自己被莫须有的理由抛弃,他胸腔燃起一团篝火,怎么灭也灭不掉。等他恢复情绪时,自己已经在石林当中,并且迷了方向。
他被几个月余孽利用地形优势攻击,最后,他虽杀了他们,却也受了重伤。整个左肩的肩胛骨被刺穿,鲜血淌红左胸。
张松年叹了口气。英雄难过美人关。世子被阿水抛弃了,加上此事,也算是历劫成功了。日后难再有姑娘撼动世子的心。这回,他的心应该坚硬如磐石。
第三日,收到了北萧王的飞鸽传书。北萧王得知司空业受伤,加上思子心切,让他回雍州养伤。
“世子,您已经多年未同王爷过年了。每年除夕夜,王爷独自一人守夜”,念着过世的王妃,对空遥望远在西北的儿子。偌大的北萧王府,寂静到阴森可怖。
司空业没有应答,沉默暗示他同意回雍州养伤了。
雍州的云大师
小年这天,一个人影风尘仆仆,满身积雪,敲开了云大师的门。来人怒气汹汹,双眼燃烧着两簇小火苗,一进门就找人。
“凌洲先生,您回来?”
惊讶、惊喜的问候声都被愤怒充斥头脑的凌洲给忽视了。他一路风尘仆仆,不敢有丝毫松懈。就怕晚了,他们又不在雍州了。
“陆老头在哪里?”,拐走他的娘,抛下他又跑了。凌洲捏紧拳头,双眼决然。如果陆老头现在在他面前,他会毫不客气的一拳砸下去。二十多年前,抛弃了他。二十多年后,还是抛弃了他。
没人敢上前招惹凌洲。凌洲会悄无声息的下毒,下人有时候暗地里骂他阴险。蒲月闻讯而来,却在见到凌洲如一头发狂的狮子时,笑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顷刻后,她鼓起勇气,拉起凌洲的手,往前冲,“我知道东家在哪里?”
有东家在的地方,陆老头肯定在。
此时此刻,云殊正跟陆阿翁还有清姨在云大师新置的院子后院湖边刚搭建的凉亭里吃烤肉。牛肉烤得滋滋作响,四周放置各种调料,新鲜蔬菜。
“清姨,你尝尝。刚从阿苏克送过来的牛肉,油脂丰富,入口即化”
清姨笑了笑,“自打我们回到雍州,嘴巴没停过。清姨都胖了一圈了”,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吃喝玩乐,心无旁骛,不知不觉胃口好了。
“无妨”,陆阿翁抬起清姨的手,轻轻捏她手背上漩涡,爱不释手。“胖了有福气”
清姨害臊,想把手抽回来,“云殊在这呢”
“怕啥?她比我们更不要脸……”,别以为他不知道,私会野男人,还把别人给抛弃了。
云殊插腰嘟嘴。太过分了……明明是那人对她心生厌恶。
“砰……”,后院的门被人踹开,凌洲赤红着脸,怒气升腾。
他千里迢迢赶来,风餐露宿,他们竟然在这里谈笑风生。他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三人像是做亏心事的同时笑起来。陆阿翁脸上立刻堆出笑褶子,似乎并不惊讶,“凌洲来了?快些过来,烤肉熟了,酒也热了”
凌洲像一个泄气的皮球,无处发泄。可老头明显是知道他要来的。凌洲一想到自己得知被抛弃时的绝望、伤心,还有一路上的辛苦,他绝不能让这两个心安理得。
“哟,抛弃儿子,自由自在……”
凌清浅不知所措。
“我们没有抛弃你”,陆阿翁给他留出一个位置,顺便拍了拍软垫,示意他坐下来。凌洲闹脾气,视而不见,“因为我们知道你会来雍州……”
“如果我不来呢?”,凌洲咆哮反问,气急败坏。说得云淡风轻,可想过他心中多难受。
“不来的话,我们也在京城给你留了后手。你可以在京城大展拳脚,无人敢拦”
凌洲的眼眶突然红了,“我并不想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我只想留在父母膝下,尽孝道……”,不然他为何父多年?
陆阿翁张开双臂,朝凌洲大喊,“儿子,既然你不愿离开。到为父怀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