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若不是这样
果然，一船人里，陈留王等人面上有忍不住的笑意，而莫雨的脸，已经狰狞的有些扭曲。
茅秋雨轻声摇头叹“公主殿下，果然眼光毒辣，算尽人心，非同一般！有她在，国教前程无忧。”
凌海之王的脸色，已经是铁青。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这两日的方子我仔细的看了，目的无一不是我刚才所说。师父他老人家，大约当初看到你医术天赋极佳，却未曾想你的医德如此之坏。医术是用来救人，你却极巧妙的用来害人。想来海瑞也不是全冤枉你们。”
朱元璋摇了摇头，便在凳子上，盘膝坐下，闭上双目，俨然不再想听任何言语。
朱标不懂朱元璋说的那些医理，便问海瑞，你给我说的简单些。
海瑞便道，历来医理都有虚不受补之说，过度虚弱的人，若是一味的用大补之剂，反而适得其反。
朱标便懂了，这少奶奶洗髓成功，已不是那么容易身死，所以要用这个隐蔽的法子，让她虚耗内元气血，到生产之时，精力耗尽……真是毒啊，想来海瑞说的那些事，也并非虚言，只是，要拿到实证，却是有些难。
王主教说，这是个由头，想来大有深意，他必知道的还多。这个老狐狸，不能客气，吓一吓他总是要的……
众人等看朱元璋如此，便不敢再多言，各自心中思量，想今日的事，自己要承担多少？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膝盖在这硬砖地跪的久了，又酸又痛，哎——这要跪到多早晚？跪的过久了，麻木了，大约就没什么感觉了……
老孙头和刘老爷等快速的交换眼神，心中恼恨，一时无法。想这一把年龄，历来都是受尽尊崇，现在却受尽折辱……他们未想过，那个盘坐着的青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而且是不容挑战的权威……
朱标看到户三十二正在忙着把脸上的易容之物洗掉，便笑了，又想了想，索性拖过一个凳子，也学着朱元璋盘膝坐着，闭目养神。这种场合，他真的没本事做到心定，哎……
突然想到一事，便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海瑞道：“你帮我看看这个方子，有什么问题没有？”
海瑞便谨慎的接过方子，仔细的揣摩，须臾，才对朱标道：“大人啊，这个方子开的极好，应是出自高人之手，”说着兀自点头，赞叹道：“真好，君臣佐使，配比无一不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其中的两味药，草民感觉……”
“你知道这是治什么的方子吗？”朱标心中有数了。
“应是急火攻心，惊厥心悸之症。历来急火攻心，说的都是肝气内火，这个方子看起来倒真像是……”
海瑞沉吟不语，这个实在像是被火烧给吓的，但他没有明说：“像是开给修道之人的方子。草民资质过低，无法修道，但是，替很多修道之人看过病，所以，还是可以看出来，服用这个方子的人，想来境界不低。”
海瑞说话尽量保守，他现在最在意的是，这个方子出自谁手，难道是教宗陛下，不会吧，教宗陛下乃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杏林圣手，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你刚才说，有两味药，有点问题是吧？”朱标又问，瞟了一眼朱元璋，眼花了？怎么觉得他闭上的双目，眼皮动了一下……
“是的，就是这两味——苦柏和白花蛇舌草，”海瑞既已认定方子不是出自教宗的手，胆子也有些大了，很肯定的说：“去了这两味，这方子已然很完美了。”
“你的意思是，根本不需要这两味药？那么，多这两味药，会有什么不同？药效？”
“药效不影响，影响的是口感。加了这两味药，这个汤药会十分……嗯……十分难喝，都不足以形容。”
“哎——”朱标拍拍海瑞的肩膀道：“好郎中！这么着吧，这里的事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待了。带上家眷，跟我回京。”
“啊？这，这——当真？”海瑞早已想明，教宗离开后，他是万万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正思忖往哪里去逃难，却不想，有个天大的好事落下来。
“当然当真，跟我回国教学院，做个院内的大夫，虽不是高官，却是厚禄。而且，你还有机会和京城内的名医，皇宫内的御医多做交流，离宫的就更不用说了。”
海瑞看着朱标的脸色，这皮笑肉不笑的，能当真吗？
“怎么？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这，大人啊，您说的这些，这些也太好了，我，我……”其实海瑞想问，您什么身份啊：“我不是修道之人，国教学院乃是离宫青藤六院之首，我，这个，怕是不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实告诉你，我是院监，我说合规矩，就合规矩！”
“不是，还有院长吗？”海瑞苦着脸说，他其实是很想去的，但是，背井离乡，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吧，列如，了解清楚状况等等……
海瑞果然不是修道之人，有些事纵使知道，却事到临头，反应不过来。全天下都知道，国教学院的院长是教宗陛下，他这会子，却没想起来，想到的只是，院监肯定没有院长大啊！院监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我没意见，”朱元璋开口道，同时看了海瑞一眼：“沈郎中的医术和人品都还算是信得过的。你就随了唐院监进京，入国教学院吧。”
海瑞这才反应过来，忙忙的跪下谢罪，心中后悔不迭，想平时也记得教宗陛下还有个身份，怎么这会子倒忘了？刚才的话，仿佛是故意试探：“草民该死，草民该死！忘了圣上是国教学院院长一事，妄揣圣意，请圣上宽恕啊！”
“起来吧。你也说是忘了，我又怎好多加怪罪，”朱元璋故意不看朱标：“你只好好的安排家眷随我们入京，其他，不用多想。”
朱标伸手拉起海瑞道：“记住了，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我的药方子，必要过你的手，你万不可对不起我，听到没有？”
海瑞这会子也想起来这位唐院监是何等样人物，忙连连点头应允，只是一事不明：“唐院监，那么在意自己的药方子，是不是怕有人下……”
“我不怕有人下毒，再说了，谁敢给我下毒？九族人都活得不耐烦了？”朱标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郎中：“我怕的是，把什么不需要的药也加进我的方子，给我改改口味。”
海瑞便知道朱标说的刚才那张方子原是他的，只不知道是谁开的。
事后，在道殿，户三十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才明白那张方子真的出自教宗之手，悔的肠子都青了。转眼又想到，若不是这样，自己又怎能攀上这高枝，去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