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您说
朱元璋回到自己的住处，朱标就进来禀报。
“公主，海瑞求见。”
朱元璋就觉得一阵头晕头疼，也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真的有些心烦。
“只有他一个人？”
“是的”朱标看她脸色不好，不解的问了一句：“他一个人来不是更好对付么？”
朱元璋抚着头，嗤之以鼻：“他一个人来，就意味着他说服了离山的的所有人，你觉得他会好对付？天真！”
这话风、语气和神色非常让人恼火，但朱标却是一笑，放下心来。
朱元璋一向是个嚣张任性的，这些天因为担心和职责，她将自己调整到了作战状态，严肃认真无情到冷酷，朱标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
他作为跟着朱元璋最多时间最忠心最了解最得她信任的下属，对于朱元璋恣意妄为的本性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而人，只会在开心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所以朱元璋现在言语恢复刻薄，足以说明她心情不错。
“那我叫他进来。”朱标行礼准备离开。
“等等”
朱元璋说的急，朱标不解：“怎么了？”
“先让我吃点东西”朱元璋道：“一刻钟之后让他进来。”
“是”
“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了。”
“是”朱标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精确的一刻钟后，海瑞见到了朱元璋。
海瑞神色黯然，看了两眼朱元璋面前吃剩的精致的点心。
朱元璋便明白了，轻轻一笑：“我今天没怎么吃饭，有些饿的厉害，我们能边吃边聊么？嗯……你也吃，不然我一个人吃多尴尬！”
海瑞就笑了笑，轻声道：“谢谢！”
屋里简陋，又没有特地用隔音阵法，方才的谈话他隐约听到了些，朱元璋此刻如此说，不过是看出他想吃，所以给他一个台阶下。
朱元璋的吃食自然是极好的，海瑞不自觉就吃了一小半，正觉得尴尬，朱元璋的声音就响起来。
“说说吧，你们什么想法？”
“嗯？”海瑞怔了一下：“我是自己来的。”
朱元璋愣了愣，有些讶异：“你不是代表离山来的？”
海瑞摇头：“长老们争论不休，我不是大师兄，没有那样的威信，只能先将师弟们安抚好。”
朱元璋眨眨眼，给海瑞递了杯子：“这是大麦茶，深夜饮用有助于脾胃，你方才吃的急，喝一些。”
“谢谢”海瑞接过喝了一口，才想起来这是公主殿下亲自泡的茶亲自递到自己手上，瞬间觉得手上千斤重，好在朱元璋的话再一次适时响起。
“说说你的目的？”
朱元璋问的直接，海瑞回答的便也直接：“大师兄曾经说我们有困难可以找你，所以我来了。”
朱元璋就冷笑：“现在想起来找我了？你们神国七律真是一个德行，用的着就来找我，用不着就可以肆意伤害？”
这话真是不好听，海瑞下意识就要反驳，却是苦笑一声，服了软：“那件事是我们的不是，我愿意道歉。”
“道歉？”朱元璋冷笑：“道歉有用么？道歉能让流言蜚语都停止么？道歉能让已经造成的伤害消失么？道歉能弥补我遭受的名誉损失么？海瑞，你不是唐三十六出口伤人肆无忌惮，不是陈长生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你也不是天海牙儿做事情可以不过脑子！你在问出那句话之前就该知道，这件事不论我怎么回答，都是我在承受流言蜚语，即使我什么都不回答，所有的责难都是我在承受，你们有什么错？秋山君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自量力我痴心妄想我作为一个女子不自爱不自尊不顾身份不顾地位不顾名节去追求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名满天下心有所属的全世界女人都不该去喜欢的男人！我给大周朝廷和国教蒙羞，我让我师父和圣后颜面扫地，然后我还要在二位圣人面前周旋让他们不要迁怒于秋山君迁怒于离山迁怒于你们！”
海瑞脸色煞白，他有想过这件事会给朱元璋带来伤害，却没有想过伤害会这么严重，真的是对朱元璋极不公平，海瑞不禁想起秋山君，就算他们没有考虑得如此周全，大师兄呢？难道大师兄也会没有想明白么？难道大师兄竟然执意要这样伤害一个思慕他的女孩子么？
“行了”朱元璋翻白眼：“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计较的？要算账我自然会去找秋山君，还是先说说现在的问题吧，你来找我，是有新的看法或者新的发现？”
海瑞摇头，问：“有没有新的进展？”
朱元璋叹气，把验伤报告给了他：“自己看看吧！”
海瑞看完，目光沉痛，脸色更加苍白：“自伤，怎么会这样？那可是最后一式！他——”
“国仇家恨，他如果能用一死换来全世界对七间和苏离的恶意，那么对他来说，就叫死得其所。”
海瑞手就有些抖：“还只是有可能，对么？”
“海瑞，你我都知道，这不是可能是事实！事实就是不论长生和七间折袖有没有问题，梁笑晓一定有问题！”
海瑞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看他这般模样，软下神情：“事实就是事实，非你我之力可以扭转，我今晚之所以见你，就是想征求你的意见，看怎么处理？”
“还能如何处理”海瑞神色怆然：“既是事实，便该实事求是，何况，三师弟重伤，本来也活不了几日。”
只是，对于梁笑晓来说，大仇未报便含恨而死，对于离山七律来说，已经失去了同伴，还要毁去他的名声，又是何等的心痛！
“我有一个处理方式”朱元璋道：“你愿意的话，且听听看。”
海瑞眼里便有了希望。
朱元璋摇摇头“事实就是事实，周园里死伤惨重，整个人妖两族都需要一个交代，我不能扭曲事实，但可以改变处置的方式。”
“怎么改变？”海瑞不解。
“如果梁笑晓可以自证清白，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他真的和魔族勾结杀害修道者，我可以留下他的命，封锁消息，控制事态，保护离山和梁笑晓的名声。但是梁笑晓死罪可以免，活罪不能逃，我的要求是废去他的修为，永远囚禁在离山，不要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关于他可能的对七间和长生的反咬，你们保持沉默。至于其他的，我可以代为周旋。”
“如此自然是最好，可师弟——”海瑞明白了：“您要救他？”
朱元璋话说的很明确；“我可以救他，但是我的要求不能有折扣。”
这真的是极大的宽恕了，梁笑晓的罪基本确定，如果朱元璋愿意救活他并且保护离山的名声，那他们对于陈长生的事情，想来事不关己，是可以保持沉默的。
而人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多谢公主”海瑞行了大礼，梁笑晓重伤将死，朱元璋要救他，想必代价小不了，她能这样做自然是大师兄的原因，但是整个离山都应该感谢她。
朱元璋道：“你还是先回去将我的意见和长老们商量一下，还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梁笑晓性情激越，他既然能自戳来陷害苏离，未必愿意活着，而我救不回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海瑞沉默半响，试探性的问：“我们，能不能见见他？”
“事情有定论之前不行”朱元璋道：“但是之后，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次，只有你，最多加上梁半湖，但是不能有单独谈话，你必须看着。”
海瑞点头，随即又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梁笑晓的问题固然棘手，可梁半湖作为他的亲哥哥，这件事他又该如何接受？而他又该如何告诉他！
“依我的观察和资料来看，梁半湖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也不知道梁笑晓要做的事情”朱元璋沉吟道：“你若是觉得难以开口，我来说也行。”
海瑞看她：“您说？”
朱元璋颇为无语：“如果梁笑晓出问题，下一个接受隔离审讯的就是梁半湖，你以为跑得了么？”
海瑞想了想，摇头：“多谢公主，还是我来说吧！”
梁半湖对着他这个师兄或许会克制，但是对着非亲非故的朱元璋，便是愤怒和怨恨了，海瑞之前在天书陵才伤害她一次，不能再将责任推卸给朱元璋。
朱元璋没有坚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