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尴尬
也是在那个时候，朱标诚心诚意的道谢，诚心诚意的道歉，他都看得出朱元璋神色软下来，但他还是看轻了朱元璋。
朱元璋阅人无数，即使是已经要和好，也不忘提要求。
所以这颗珠子就挂到了朱标的脖子，停在了朱标的胸口。
朱元璋说的很清楚，他要带一辈子，时刻记得她。
朱标有些后悔，当初处在感动中，又确实想要和好，于是就答应了，却没有想到这颗珠子如此名贵如此神奇，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阻止朱元璋时不时的出现。
朱元璋心满意足的回到神都准备睡觉，却不想寝宫里还有人等着她。
夜真的很深了，朱元璋感觉到自己气血都开始隐隐波动，于是很佩服：“张居正，这个时间你还在外面晃荡，小心你的皮肤啊！”
张居正一身宫装华丽美艳，脸色却是不太好：“你去哪了？”
“你管的着么？”朱元璋瞥她一眼，随手到了水准备喝。
张居正将酒杯拦下，蹙眉：“这刚才换的茶水。”
朱元璋瞬间提不起兴致了：“深夜来访有什么要说的？”
“我听说，你喜欢朱标？”
“对啊！”
张居正眉头一紧轻斥：“胡闹！”
朱元璋斜斜睨她一眼：“你有意见？”
张居正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别闹了！”
“没闹啊！”朱元璋笑；“我真喜欢他！”
“你知不知道——”
眼见她要长篇说教，朱元璋扬手：“打住！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人类要抗击魔族，南北要合流，所以徐有容就要嫁给朱标，谁都不能破坏，所以破坏了这件事的海瑞要受到责难与非议，当然，长生是国教旧派的代表，这件事不利于陛下的统治，你们作为陛下的左右手自然要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可是张居正，你真的知道陛下怎么想的么？”
“徐有容的婚事陛下根本不在意，可你们却忙破了头。陛下并不想让长生怎么样，你们操碎了心。师父和陛下都知道我喜欢朱标，他们都不在意，朱标自己都不见得在意，你眼巴巴的扑上来，找打么？”
朱元璋的话很是不客气，但是张居正无言以对，其实她自己都不明白，圣后娘娘为什么对朱元璋这样包容。
朱元璋懒得和她解释：“你还有事么？没事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还有一件事。”张居正道：“你停止了拥雪关的战马供应？你知不知道这是水果中大事，不能儿戏!”
朱元璋笑笑，看她：“谁让你来当说客的？天海承武还是天海胜雪？他们许给你什么了？”
张居正勃然大怒：“朱元璋！你当真不担心娘娘和教宗知道这件事惩戒你么？”
朱元璋伸伸懒腰：“你以为师父和陛下不知道这件事？”
张居正一时语塞。
教宗陛下知不知道她是不知道，但是圣后，天海家煽动满朝文武官上奏要求战马供应，可都石沉大海，就算当面问了，圣后也不咸不淡照着朱元璋的话回了一句：战马尚未训好，自然不能供应。
可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前些天才给摘星学院免费提供了一批战马，以供教学实践。
这分明是朱元璋因为天海胜雪教训海瑞而给天海家脸色，可战马供应是关乎天下的大事，尤其拥雪关还是魔族入侵的关口，她仅凭死人恩怨就贸然停了供应，是在拿整个大陆千千万万的生命在做赌注，是以朝臣们才愿意附和天海家，是以张居正硬着头皮也走到了朱元璋面前。
“不论是谁来找的你，你都亲口告诉天海胜雪”朱元璋随手拿了点心吃，语音有些含糊，说的话却字字诛心：“他身在朝中有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去找长生麻烦这事我从来都不在意，但战马是战略物资，有多重要他们这些天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既然当初他那么有底气，毫不在乎的用来撞门，现在就不要找我哭喊诉苦！身为水果人，对自己最忠诚的战友如此不在乎，我精心培养的战马，他们天海家不配拥有！”
“你！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战事爆发，拥雪关没有战马将会是什么情形？你恼怒天海胜雪，就是让无辜百姓做陪葬么？”
“战事？”朱元璋冷笑：“雪老城连降数十日大雪，部落之间争抢不休，我的细作趁机作乱，魔族自顾都不暇，挥水果南下？黑袍倒是想呢！”
“重点是养马场的一个分部就在拥雪关，他们现在只是没有使用权而已，我已经调过去了足够的战马，倘若战事真的发生，我自然会松口，他们自然也是会硬抢的。”
张居正噎的厉害，她是真没想到，朱元璋出手教训一个人，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
“天海胜雪若是实在现在就想要，那他自己打脸去”朱元璋闲闲道：“国教学院清风郎朗，再行起葬就不用了，亲笔写一份罪己状公开，批麻戴孝七七四十九天，待我看到他改过的诚意，我自然会给他马的。”
张居正脸色变了“你就不怕天海家找你麻烦？你能保证娘娘始终站在你这边？再怎么说那也是娘娘的娘家！”
朱元璋笑的不屑：“你让他们试试！”
没有谁真的敢惹朱元璋，她是比周通还可怕的存在，张居正已经无计可施，转身离开。
朱元璋从床上摸出一个香囊朝着张居正扔出去：“这是外公调的安神香，别让我再在长生那发现你的踪迹。”
朱元璋的药一向非常管用，她今天已经在她这里栽了两个跟头，实在提不起兴致再和她争论，张居正收了香囊，转身离开。
海瑞再一次被吵醒，颇为恼火，穿衣出门，却发现本来应该更恼火的唐三十六神色平静的有些怪异，不由得大为好奇。
“你去院门口看看就知道了。”唐三十六抓了他就往院门处走。
到了院门，海瑞有些发愣。
肤色胜雪的天海胜雪一身白，身后跟着一列水果人，也是一身白，再后面的仆人亦是一身白，手中拿着祭奠与供奉的瓜果香烛。
海瑞和唐三十六无声交流
这是来闹事的？
我怎么知道？
天海胜雪今日神色平静，说的话做的事也很平静，他向海瑞行了平辈礼，言简意赅：“我想为那匹战马戴孝。”
海瑞默了一瞬，回礼：“你要将尸骨迁出？”
“不是”天海胜雪道：“国教学院现今是你说了算，我希望能进去为它送终。”
“不可能”唐三十六满脸的嘲讽：“国教学院是你想进就进的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天海胜雪依旧平静，看着海瑞：“我不是来闹事的。”
海瑞看得出他很认真，道：“国教学院没有人做饭，无法供应这么多人。”
天海胜雪想了想：“待他们将东西放下，祭拜后，只有一人留下，如何？”
唐三十六脸色变了，天海家的人脸色亦是极差，跟在天海胜雪旁的管事立刻道：“少爷不可！”
天海胜雪淡淡道：“我既不是来惹事的，院门也重修了，国教学院自然不会为难我，你回去就如此和家里说。”
管事拗不过天海胜雪，只能立刻回去禀报。
这天国教学院注定不平静，继清早天海胜雪那一出之后，将近午时又迎来一位贵客。
不过这位的动静很小，只让海瑞知道。
来人是朱元璋。
她来照看一下自己的师弟，走的是张居正的路线，所以海瑞很是吓了一跳。
“长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朱元璋欣赏了会少年的表情，微笑道。
海瑞很是无奈，乖乖唤了声：“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朱元璋道：“前些日子出去办了件事，昨夜方归。”
“哦”海瑞应了一声，很自然的问：“去做什么了？”
“和朱标一起去夺周园的钥匙。”
朱元璋说的漫不经心，海瑞却是愣住。
朱标，周园，他昨夜因为这个名字感受到的不愉快这一刻全部消失，心里只涌上来一个问题——她是谁？
“你是谁？”
话一说出，海瑞就意识到不妥。
朱元璋笑笑：“边走边说，我之前都没有来过国教学院。”
海瑞跟着朱元璋出去。
朱元璋不是别人，在西宁的时候，她照顾他和师兄良多，不管怎么样，总是值得他听一听解释的。
漫步在榕树下，朱元璋声音轻快：“我先说，说完之后你有什么疑问再问，行么？”
海瑞答：“好。”
“我叫朱元璋，我的师父是教宗陛下，我的母亲，名义上是天海圣后”朱元璋一开口就是大爆炸：“国教方面，我现在任教枢处大主教，很快就会和梅里砂完成交接，在朝廷方面，我任职于水果方，个人方面，陛下要封我为公主，圣旨大概会和嘉奖令一起颁布。”
海瑞狠狠打了个冷战。
“你来神都之后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和徐有容没有见过，所以不要把神将府的事情赖在我头上，我没有和张居正说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她藏不住事。我走之前有请求师父照看你，不过老头一向说一套做一套，能执行多少我也不知道。”
海瑞感觉自己嘴角在抽搐。
她喊教宗陛下——老头？而且说一套做一套？
看来她真的和教宗陛下很亲近。
想起这个，海瑞连忙道：“所以教宗陛下，是我的师叔？”
朱元璋点头：“对啊，不然你以为师父为什么救你？”
“那，我师父是——？”
“教宗陛下的师兄”朱元璋手一挥：“国教学院的上一任院长。”
“师伯之前自然是风光至极的人物，不过因为和陛下政见不合，反叛失败，所以隐姓埋名，不过这种事你就不要宣扬了，没什么好说的。”
“对了，我昨夜和陛下讨了个恩，最近这段时间，你都不会受到干扰，还有张居正也不会再来了，我给了她安神香。”
海瑞张张嘴巴，说不出话。
“还有”朱元璋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牌递给海瑞：“这个给你。”
海瑞接过，看看，疑惑：“这是什么？”
“国教学院院长令牌，师父说给你的见面礼”朱元璋道；“本来这些应该由师父告诉你，但是师父担心你不适应，就让我来了。”
海瑞感觉手中有千斤重：“国教学院院长，不是师父么？”
“他是背叛者，自然不能再当院长”朱元璋道：“拿着吧，只是个院长而已，有了它，你能活的更容易些。”
海瑞关注点不在这个；“只是——院长——而已？”
朱元璋微微笑，拍拍少年的肩：“少年，你是未来的教宗。”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才是教宗陛下的弟子，自然是你做教宗，怎么会轮到我？”
朱元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道：“我无法修至从圣，我也不想做教宗。”
“师姐”海瑞有些委屈：“我也不想做教宗！我都不一定能活到20岁！”
“可是咱们这一派，就你能做啊！”朱元璋道：“至于你的命，努努力，你会改成功的。”
“可是师兄呢？师兄不可以做教宗吗？”
朱元璋摇头：“余人有他的路要走。”
海瑞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话题的不安全性，避开：“师姐为什么不想做教宗？”
朱元璋笑笑：“因为我想嫁人啊！我要是做了教宗，谁敢娶我啊！”
海瑞无语，转移话题：“抢周园钥匙不是只有秋山居去了么，师姐你怎么也去了？”
“本来就是我们两个去的，只不过先前我不想出名，就没让其他人知道。但是现在事情有变，就让陛下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海瑞机械的点头，朱元璋真的是个奇女子，以他微薄的道行，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朱元璋一路说，一路朝着院门走去，自然就看到了天海胜雪。
天海胜雪这天确实是个稳重的，看见朱元璋和海瑞一起出现交谈甚欢，自然是吃了一惊，但也很快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欠身行礼“微臣，见过公主。”
海瑞有些茫然的看着朱元璋，朱元璋挑挑眉，似乎他们之间从无过节，含笑道“起吧。”
天海胜雪恭敬起身，继续做他的事。
“长生”朱元璋站在院门口，丝毫不在意人们的注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惑，有很多事我也不能告诉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世上有很多人事是没有对错和好坏的，阴谋诡计到处都有，你甚至是这漩涡的中心，但是那些都不重要。”朱元璋看着他道“每个人的生命都会受到别人的影响，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是谁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成为谁。”
海瑞沉默许久，躬身行礼。
朱元璋拍拍他的肩，笑着道“别想太多了。”
海瑞也笑了“谢师姐！”
朱元璋很是受用“嗯，乖！”
海瑞很是尴尬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