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悠悠姐她……”
黑豆还没说话就先哭了,才说到一半就哽咽地说不出来。
她揪起一颗心,急问:“悠悠怎么了?”
“她……她出车祸了……”
“啊?”她脑子轰地只剩下一片空白。
黑豆把车祸的详情告知。李悠悠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仍没有恢复意识,情况尚未稳定,住进了IcU病房。
“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才通知我?”她斥道。
黑豆说:“她进急救时,你在接受采访啊。”
“我马上回去。”
“老大,你的戏过几天就要杀青了,你好好拍戏吧。你回来也……”
黑豆后面的话,她明白。
她回去帮不上什么忙。李悠悠住进了IcU,仍旧昏迷不醒,身边有父母和盛默照顾。
“悠悠姐肯定也不希望你分心,你好好拍戏吧。等她醒了,我再告诉你。”黑豆说。“盛总找了最好的医生治疗,她一定能好起来的!”
她心里十分自责。
悠悠最痛苦的时候,她竟没有陪在身边。
她默了好一会,黑豆便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再次开口。
“黑豆,我的采访你看到了?那些品牌商有没有来找你们麻烦?”
“没有人找咱们麻烦。”黑豆十分肯定地回答她,“反而有更多的合作找上门来了,悠悠姐的手机关机了,他们现在都来联系我。我一直在忙着接听电话,这会才得空又找你。”
“怎么会这样?”她感到不可思议。
事情发展的结果跟她预料的完全相反。
“听说是明总在背后帮我们了。他派人悄悄放出话来,谁要是跟我们解除合作,他就……”
“就怎么样呢?”
“就让对方的公司关门大吉。”黑豆的语气扬了扬。
她跟明琛已经分手了,他却还愿意帮她?
可是他一直没有联系她,他是出于同情才帮她一把?
或者是因为她外婆今天嫁给了他爷爷,他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助力她?
“我知道了。”她累极了,头痛欲裂。
摁掉了电话,她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趴在床上休息一会。
太累了。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她分不开神,身心快要支撑不住了。
躺在床上却没能马上入睡。她为悠悠担心,流了很久的眼泪。
哭到累了,她意识模糊不清,慢慢地才睡着了。
梦里,她看见悠悠被汽车撞出老远,身上都是血。她想跑过去救,身体如被人点了穴一般,根本挪不动。
她不停地哭喊救命,哭喊李悠悠的名字。除了风不断地在吹,周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悠悠就那样可怜地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
“悠悠……悠悠……”
她嘴里喃喃地叫着,身子冷到缩成了一团。
迷蒙中,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然后那只手的大拇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来回揉搓了一会。
这个熟悉的动作只有一个人会对她做。
她接着看见了明琛,他仿佛坐在床边,在给她盖被子。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微一眨动,泪珠子就滑进了枕头里。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影仍未散去。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明琛。
这是梦中梦吗?
她梦完李悠悠,就又梦见了他。
“琛。”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到不行。
“我在,心悦宝宝。”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她说:“你不会再理我了吧,我一直在瞒我父母的事情。”
她眼皮又黏在一起,过了一会她说:“你会像网上那些骂我的人一样,嫌弃我吗?他们说我爸爸是家暴狂魔,骂我妈妈是杀人犯。说我也会是个恶魔,不配当别人的偶像。”
网上的人们大多怀着善心去看待她,同情她的成长环境。但也有一些键盘侠的确是这样骂她的。
他们的话是那样令她心痛。
在她心里,她妈妈用生命完结了自己痛苦的一生。
连法律都没有认定她妈妈是杀人犯,那些键盘侠有什么资格辱骂?
她恨躲在电脑后面无端指责别人的人。他们根本不懂得一个道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们赐个恶魔的称号?
她又睁开眼看他。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依旧温柔如水。
房间里亮着一个鹅黄色的小灯。他背着光坐在床边,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容貌。
却能感受到他那一双星光熠熠闪耀的眼睛。
“琛,我爸爸虽然很坏很坏,但他也有好的时候,他曾经抱着我走过一条泥泞的路……也曾经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去看更高的东西。我妈妈其实很爱他,也很恨他。”
“没有人生来就是恶魔。也没有人只有恶的一面,没有善的一面。我妈妈跟我说过,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说我爸爸从小没有父母,被我大伯照顾长大,伯母总是欺负他。他们有时候不给他饭吃,不让他进家门睡觉。我爸爸又是个要强的人,变得很叛逆,性格乖张。
他有时候打她,凶她,可脾气好的时候又对她好得不得了。她就是那样靠着他的那一点好撑下来,继续跟他在一起。”
“后来下定决心离开他,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至于两个人都走了。他们之间的悲剧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她自言自语,说了很久。
眼前模糊的人影坐着不动,也没说话。
她眼睛有些发涩,闭上眼睛呆了一会。想起樱花市的樱花,“樱花快开了吗?可惜,我不能跟你一起看了。”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影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个梦。
她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来找水喝。
房间忘了开加湿器,空气干燥。她说了太多话,嗓子干哑。
饮水机在外厅里。
她走到卧室门口,注意到门是开着的。而房间里的小灯确实是亮的,跟梦里一样。
她睡觉前明明没开灯,而且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难道刚才不是在做梦?
她疾步走到外厅,外厅的灯没亮,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按开了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意识清醒了,喉咙也舒服多了。
如果刚才不是梦,难不成是她记忆错乱,脑子记混了?
是自己睡觉前没关卧室的门,还开了一个小灯?
她折回卧室找手机,时间显示九点。
她睡了大概两个小时。
这点时间,网络上又出了很多新料。
她冲进伊诺的房间被蹲守在酒店的记者偷拍到了。
人们猜测她说的那位想打压她的同行是伊诺,加上伊诺的光头戴假发新闻,伊诺此时成了热搜第一。
门口响动。
她的房门在被人打开。
她吓得抓紧手机,紧紧地盯向门。
房卡在她这里,谁会有她房间的备用卡?
门被缓缓地拉开了,随之走进来一个清新挺拔的人影。
她定睛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