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话的,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眼看着从那独角鬼王的身后,走出来一个无比窈窕的倩影。
她身材不高,却是前凸后翘的异常火辣,穿着一身开叉的旗袍,顶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眉眼很是阴冷,手中拎着一把细长的窄剑。
那窄剑通体暗青『色』,上面满是像鱼鳞一样的花纹。
我瞧着这女人的脸,感觉她虽然称得上是漂亮,面相却是相当的刻薄,三角眼卧梢眉,嘴唇很薄,从面相上来看,这样的女人肯定是心眼极小的妒『妇』,谁家的汉子娶了谁倒霉,家里终年都是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段公子,求求您饶了我。”那独角鬼王单膝跪地,捂着伤口痛哭流涕道。
被称为段公子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
随即,她手中的那把窄剑抖了一下,像是蛇一样活了过来,然后剑尖扭曲着刺向了那独角鬼王的双目之间。
独角鬼王倒地,红『色』的独角缓缓变成了黑『色』。
“酒囊饭袋。”段公子骂了一句。
我心想着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来头,不过看起来很不好对付,她手里的那把窄剑真的是相当奇怪,为何剑能像蛇一样自己行动?
那段公子走到了我的面前,打量了我一番。
“你就是张东海?”
“是?不知阁下又是哪位?”
“我是阴王的使者,现在奉阴王之命,接你去鬼界堡。”段公子说。
“阴王?我和他认识吗?”我很是惊讶。
“认识。”段公子点头。
我挠了挠头,那阴王乃是我认识的人?不知道是哪位?
“轿子马上到,请在这里稍等一番。”段公子说。
“那我的朋友,东北出马掌门无名,可在那鬼界堡里?”我问。
“在,阴王正在好生的招待她,毕竟她可是阴王的挚友。”段公子点头。
我这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无名没事?
那我们为何联系不上她,难道是因为这鬼乡里面没有手机信号?可她也应该记得我们在民族大饭店碰面的日子啊。
或者是这个段公子在诳我,打算把我骗到那鬼界堡里再谋害我?可她为何不现在动手?
我也不想多去思考这些事,只等着去到了地方再做打算。
“月月!可以出来了!那狗屁阴王派人来接咱们了,而且好像是我的熟人。”我对躲着鬼市角落的小惜月说。
小惜月『露』出了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可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我身边的段公子,身上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来。
我转头,瞧着那段公子,只见她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小惜月的脸庞,流『露』出来的满是怨毒的嫉恨,让人看着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这眼神很明显,就是女人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同『性』后,那种本能的嫉妒。
可这段公子表现的也太明显了一些,她身为那阴王的使者,应该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表现的这么小家子气。
可这还不算完,等到小惜月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没等我把她和段公子相互介绍一下,那段公子就阴阳怪气的嘲讽开了。
“这位姑娘,你多大了?怎么还打扮的像是个小姑娘?装嫩不恶心吗?”
小惜月顿时是被这话噎住了,因为平时唱戏的缘故,小惜月也多是喜欢『色』彩缤纷的衣服,可今天小惜月只是穿了一件印花的夹袄,称不得上是装嫩吧?而且人家的年龄本来就不大。
可那段公子还是在叨叨个没完。
“不仅装嫩,还土里土气的,这种长筒靴子配棉裤,你不觉得难看吗?”
“难看,但是保暖啊,我又不是鬼不怕冷,不能像你一样在这种天气穿旗袍。”小惜月无奈的说。
“哼,再看看你的脸,涂的脂粉也太厚了,白的跟鬼一样。”
小惜月忍无可忍了,反唇相讥道:“我没有涂粉,而且鬼也未必有我这么白,比如你!”
段公子的眉『毛』当即是倒竖了起来,叉着腰就和小惜月对骂了起来。
“你这姑娘!皮肤白又怎么了?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就你这种恶毒的『性』格,才不会招男人喜欢!”
“我男人就站在这里!轮的到你指点吗?”
我可是最受不住女人吵架,急忙劝嘴,可那段公子像是个神经病一样,嘴上压根不带停的,又说了一大堆车轱辘的酸话。
这时,鬼市的门口来了两队抬轿子的小鬼,那群小鬼刚把轿子落下,就被段公子一个个的拉扯了过来。
“你们评一评,我和这个白的渗人的小妖精,谁更漂亮一些?”
那些小鬼儿摄于段公子的『淫』威,肯定是昧着良心说自然是津神您漂亮。
“哼哼。”那段公子满意的捋了捋头发,得意的瞥了小惜月一眼,然后像是个胜利者一般,趾高气扬的上了轿子。
“这个女的是不是有病啊?心眼比针还小。”小惜月低声对我说。
“不要搭理她,她挤兑你,就证明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你比她漂亮,自我安慰之下才一直说酸话。”我说。
“我知道,不过这个女人,是不是和那三眼乌鸦黑萨满一伙的……按照姜老的伙计所说的,当时在那民族大饭店里埋伏你的时候,和那三眼乌鸦一起的女人,不就是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吗?”小惜月问我。
我愣了一下,女人就是心细,这一茬我早就给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鬼乡的所谓阴王,难道就是那三眼乌鸦黑萨满吗?
正好他就是无名的好朋友,也认识我,条件完全吻合。
我的个乖乖,那他这番请我前去,肯定是没有我的好果子吃!肯定还是为了他一直觊觎的东西,我额头上的那颗天目。
但现在的情况危急,我也没有退路,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而刚才战胜那独角鬼王,也给了我信心,那三眼乌鸦黑萨满的本事再大,现在的我,也是相当的强了,没必要怕他!
而且我还有一手阴招在,就算我不是他的对手,也能保得我和小惜月平安。
我『摸』了『摸』我额头上的天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姐教过我的道理,再强大的对手也会有弱点。
而绝大多数的弱点,也都存乎欲望之中。
我和小惜月一块上了另外的那个轿子,准备向着鬼界堡进发。
“可以走了吗?津神大人?”抬轿的小鬼儿问。
“走。”段公子说。
“津神?我知道那段公子是什么来历了,怪不得她的妒忌心那么强,原来是传说的妬『妇』津神。”我说。
“妬『妇』津神?看不出来这女人还是神仙?”小惜月惊讶道。
“不是神仙,就是比较厉害的一种鬼,就像咱们之前在五尾娘娘庙碰到过的那猖神一样。”我说。
我在《百鬼录》里读过关于这妬『妇』津神的由来,可是相当渗人,
说是晋朝人刘伯玉的妻子段氏心胸狭窄,嫉妒心极强,
而刘伯玉是个书呆文人,喜欢《洛神赋》,也写过许多诗,表达自己也想和美貌的水神相会,
段氏看到丈夫『露』骨的诗文,怒火中烧,再也控制不住嫉妒的心魔和对丈夫畸形的爱恋,心想,我的爱人爱的是水神,我便变成水神,丈夫必定会深爱于我。
一日,段氏便投水『自杀』,死前暗暗发誓,定要化身水神,段氏死后七天,刘伯玉再度来到河边,面对河水『吟』诗表达自己对水神的爱恋之情,忽见水中波涛滚滚,从水底升上一只尖牙利嘴的怪物,身上跪着一名身上长满鳞片的女鬼。
看着面貌,正是自己已死的妻子段氏。
段氏一脸哀求的对刘伯玉说道:“刘郎,你不是想娶水神吗?我现在就是水神啊!你可爱我
随即,段氏抓住刘伯玉潜入了水底,而段式『自杀』的这条河,只要有美貌的女『性』渡过,就会引起段氏的不满而兴风作浪,但是如果女子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就会相安无事。
当时我读到这个故事,还以为是假的,今天见到那段公子,才知道此等妒『妇』真的存在,算一算,从晋朝到现在,也有一千五百多年了,这段公子若是当年的段氏,做鬼也做了上千年了,年龄都不比无名小,可脾气秉『性』却还是没有变。
约莫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一处红砖黑瓦的堡城门口,这里比不得阴河里的龙宫城那么气派,却也是颇有排场。
轿子一路进了堡城的大门,无数身穿铠甲腰悬长剑的鬼兵站在道路两旁,俯下身向着我们行礼。
而我眼瞅着堡城的各处,盘旋着无数的乌鸦,那些乌鸦的脑袋上,都是有着三只青『色』的眼睛。
“看来我猜对了,未曾想那个黑萨满不仅是本事高,居然还是这鬼乡的统治者。”我心想。
可如此的话,也就预示着无名已经落入他的手中,按照他之前在巢城里对我说的话,再加上无名贴身的这把苍黑铁剑都已经是丢了,无名……是不是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我握紧拳头,否定了我的这个想法,以无名的本事,怎么能随便把命交待在这种地方?
这时,我们的轿子已经落在了一处大厅的门口。
大厅的两扇黑『色』带门钉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各处摆设一应俱全,厅内共有八根黑『色』的大柱子,看起来也是气势恢宏。
但最吸引我目光的,还是大厅的巨大石椅上,坐着的那个人。
“阴王,我已经把人给您带来了。”段公子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