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开心？”
墨十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笑声露出来气到皇帝，“没有啊。”
墨十鸢朝他扯开唇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生性爱笑。”
“行，回皇宫之后你给我笑两个时辰。”
墨十鸢瘪嘴扑向皇帝怀里，可怜巴巴仰起头，“别啊，爹爹，我错了~”
墨景渊冷笑，“做作。”
“……”
敢怒不敢言的某人翻了个白眼，十分无情地抽开身，装都懒得装了，坐回自己位置上吃着素斋。
虽然她平时吃肉比较多，但是这素斋不知道是怎么炒的，竟然比皇宫御厨做的还要好吃，但到底还是素的，墨十鸢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筷子。
“啪嗒——”
隔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发出巨大闷响，紧跟着的是一道闷哼。
两人脸色一变。
隔壁是墨息的房间！
墨十鸢连忙跟在皇帝老爹身后，匆匆打开墨息房门。
先前他在睡觉，因此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两人跑得都有些急，闯进屋内映入眼帘的就是伏在地上的墨息！
他弓着背，身子弯得跟只虾米似的，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
墨景渊大步上前，把他从地上捞起来。
“你在做什么？”
看着墨息被皇帝小心地放在床榻上，墨十鸢也连忙趴在床前，关切地看着他。
“父皇，对不起，都是做儿子的不好……”墨息长睫恹恹垂下，他指着散落在地上的诗经，小心解释，“刚刚我瞧房中无人，有些无趣，所以想趁这个时间看看书的。”
对上墨景渊稍霁的脸色，墨息愧疚道：“但是手上实在是没有力气，这才把书从桌子上拂下去了。”
墨十鸢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面，果然有一本靛青书籍。
这下就连墨十鸢都忍不住心疼他了。
这五哥哥可真是爱学习，刚大病初愈就马不停蹄看书，而且还是那种她瞥一眼就想睡觉的《诗经》！
墨景渊面色冷硬，但是看自己这儿子很害怕的样子，不由得缓下脸色。
“你别怕，朕不骂你。”
墨十鸢笑嘻嘻地把《诗经》捡起来，小心放在桌面上，“五哥哥，爹爹脸色看起来凶。”
墨息小心观察了一下墨景渊的脸色，就听她又道：“但是他实际上更凶，你可要小心些，爹爹可是会吃小孩的！”
“你个小丫头！”
不是的，父皇不是这样的，听见皇帝薄怒的语气，墨息急忙想要解释，又见皇帝伸手掐了一把小女娃的脸颊，“就知道在外破坏我的名声。”
语气竟没有一丝不满！
墨息目光定定落在墨十鸢的脸上，几个呼吸间，又不经意挪开。
“父皇，之前您带给我的书籍我全都看完了，练的字帖也写了三遍，住持放在这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和《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儿子也看了几遍。”
墨景渊点头，“不错。”
墨息不觉露出一个笑容，多说了几句，无疑都是住持夸赞他在读书上有悟性，很聪明。
还说自己会向皇帝学习，秉文兼武，好好养身体，早日回皇宫为皇帝分忧。
墨景渊始终神色淡淡，只时不时回应一句。
见状，墨息眸光黯然，没有再说话。
“五哥哥，你好厉害哇！竟然能沉得下心读这么多书！”墨十鸢眼睛亮亮的，“还能看懂佛经！”
“太棒了！”
墨息一愣，忽觉耳朵一热。
“要是你身体好了，回到国子监，一定能拿下第一名！”
“也，也还好啦……”墨息眼神飘忽，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他第一眼就不太喜欢的小皇妹，“人外有人。”
墨十鸢十分严肃，“可是你就是第二个人呀。”
“你看过的书比我见过的人加起来还要多！”
墨息眼神一滞。
他从小就被送到寺庙养病，皇帝只是偶尔会来看一眼，但是十年来也不超过一个手掌，他每日见到的就只有这些僧人还有书籍。
他喜欢看书无疑就是想着打发时间还有想得到皇帝的认可，到那时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这么厉害。
竟然能得到第一名吗？
墨息眼睑慢慢垂下，耳朵根却染上一抹绯色。
“嘻嘻，不过五哥哥我也送了你书哦！”
墨十鸢连忙把匣子打开，翻到最下面，刚刚人有点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当众介绍。
“呐！”
墨息满目期待看过去，唇畔的笑意就这么凝固了。
《霸道和尚强制爱》
《我和99位相公的365日》
《一胎七宝，我被病娇皇子强取豪夺》
“……”
墨十鸢得意地把这三本她精挑细选的话本拍在墨息床上，“是不是抓心挠肺地想看了？”
墨息此时确实是有些抓心挠肺了。
可偏偏墨十鸢丝毫没有发觉，一直把那本《我和99位相公的365日》往他面前怼。
墨息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侵犯。
“行了。”墨景渊眼睛也有些疼，他连忙把那三本不堪入目的东西给挪开，“你五哥还在养病，少看些书。”
“有道理。”
“那我念给五哥哥听吧！”
墨景渊：？
今天这书是非看不可吗？
不用想也知道那话本讲的都是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墨息连忙拒绝。
“好吧……”
墨息就这么看着她一脸伤心地坐回去，他有些犹豫，“要不……”
墨十鸢立刻精神了，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病榻上的人，“要不我来讲给你听？”
“行了行了，吃你的橘子去！”生怕她真的干出那种让人大跌眼镜之事，墨景渊赶忙扒了一个橘子，塞到她手中，这才堵住了她的嘴。
墨息抿唇，父皇从来没有给他剥过橘子。
他就没有见过皇帝干过这种“粗活”！
墨十鸢一副老大爷的模样，甚至还指挥起皇帝，“我还要吃鸡头米！”
“不……”
“行行行。”
墨景渊被他念得烦了，无奈从盘子里抓了一把鸡头米。
墨息看得怔然，那句“不行”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
等从皇帝手中接过新鲜鸡头米，墨十鸢又借花献佛，眯着眼递到了墨息面前，“五哥哥，给！”
“你个小崽子倒是会做人。”
墨景渊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又抓了一把新的递给墨十鸢。
他就这么看着小七坐在椅子上，张着嘴，乖乖等皇帝喂给她吃东西。
暖暖的日光倾洒，笼罩在两人身上，墨息伸手，指尖触碰到阳光，心底，确实刺骨的寒意。
他强压下眼眶发酸的涩意，弯着唇角，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