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透的少年静静立在手术室门前,眼神空洞无助。
半个小时内,手术室的门一共打开过三次。
江沅每一次都期盼着她们对他说,童童脱离了危险。可护士来来回回走过,仅是无言地往手术室里送一批又一批的血袋。
童童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
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她在里面经历着什么,少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疼痛着。
直到十几分钟后,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不仅是护士,还有主刀医生。
女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尽是沉重,“你是患者家属?”
“是。”
空洞的眼神勉强聚焦。少年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她没事了对吗?”
回避他的问题,女医生从护士手里接过了一份手术同意书递过去。
虽然很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局面,但她还是照实说了。“我们现在必须对患者进行手术。手术的胜算不大,还希望您能考虑清楚。”
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一人,女医生提议道,“尽快联系患者的父母吧。这件事还是由他们做决定。”
一旁的小护士接话,“里面的人是童小姐。刚才我们已经联系了她的父母,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话音落地瞬间,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哭声以及接连的脚步声。
医生和护士偏头望向声源。
听到女儿重伤的消息,童父童母放下手上的工作立刻赶来了,顺着一路的血迹走到了手术室门前。
跟随来的还有童家的亲戚以及童氏公司的几位员工。原本空『荡』的走廊一下子多出了十几人,每个人脸『色』都是一片灰白之『色』,气氛更显凝重。
童母哭得几乎昏厥,站都站不稳,“我的嘉言在哪?”
要不是旁边人扶住她,她怕是已经倒地了。
“你们是患者父母吧。”停在半空中的手转了个方向,女医生把手术同意书交给了童家父母,“她的情况很不好,必须尽快做手术取出子弹。但是位置在心脏,手术成功几率不是很大。”
“子,子弹?”
这回连一向镇定自若的童父都要站不住了。
看到另一侧的人,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过去揪住江沅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是怎么保护我女儿的?她怎么会中枪?”
“是我的错。”
少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口中只顾喃喃重复这一句话。
“当然是你的错!”
童父完全没了在商界搅弄风云时的沉稳镇静,此刻只是一个快要失去宝贝女儿的父亲,快要发疯崩溃。
看到江沅满身沾染的鲜血,他扬手狠甩了他一个巴掌,“江沅,你自己身份不干净,连累了嘉言对不对?”
对童父任何举动没有反应的少年任凭这个巴掌落到了自己脸上。
面如死灰,眸如死潭。
口中还是一样的话: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眼见情况危急,女医生不得不开口阻拦他们,“还请家属尽快决定,病人耽误不起时间。”
这话拉回了众人的视线。
童母已经坐在长椅上哭得起不来身。签字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童父身上。
“我签字。”
松开江沅,童父颤抖着接过通知书,眼眶发红。
他这一生在无数文件上签过自己的名字,唯独这次始终无法稳健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