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不止的山风,楚婉的后背汗涔涔一片,内衫紧紧地贴在身上。
“咯啦。”树枝突然断裂的脆响吓的楚婉弓起身往后看,犹如惊弓之鸟。
因着夜色昏暗,加之楚婉脚下跑的急的缘故,右脚踝卡进一个坑洞里扭伤了,此刻只能缓着步子往前走。
大片的细碎树影投映在地上,若是稍稍起风,树影晃动,楚婉便警惕地左右观察,生怕那两个黑衣人发现她。
兀地,一只鸟从树上跌了下来,直直地摔在楚婉面前。楚婉惊惧地站起身,扶着树干往后退了一步。
一道狭长人影自树后缓缓走出,抬头定定盯住楚婉。
他的眸子太冷,较之月色都为之清寒冷冽。
男子穿着一袭劲装,腰间悬着柄佩剑。他径自走到楚婉跟前,拾起那只被他用石子打落的鸟。
“前面有声音,一定是那小娘们!”粗犷的嗓音远远传来,楚婉心底一惊,手中一直攥着的陶片滚落到地上。
楚婉正要逃跑,手腕却被男子攥住,干涩的声音传来,“你的脚受伤了。”
就是磨蹭了这一会的功夫,两个黑衣人相继赶到,落后的那个正是先前被楚婉用碎陶片扎伤脖子的那个。
甫一瞧见楚婉,那人就呲着牙恨恨瞪着她,嘴里更是不干不净地骂着。
见自己逃不掉了,楚婉也不想拖累旁人,便侧头催促道:“你快走,此事与你无关。”
男子抬起眼眸,眼神古怪地盯着楚婉,片刻后说道:“等我一会。”
楚婉神情微怔,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男子手中多了一柄木剑,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两个黑衣人。
“木剑?”黑衣人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起来,“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木剑哈哈哈。”
“呃——”夜空底下一道身影迅捷划过,黑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刚才被他轻视嘲笑的木剑此刻俨然横在他的颈侧。
“我不想杀人。”男子眸子微动,缓缓吐出几字。
而站在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看着那柄木剑,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大惊失色地盯着男子,“你、你是——”
可没等他说完,胸前就被木剑洞穿,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张嘴吐出一口血沫。
男子收回木剑,嘴角微勾,笑容冰冷,“你除外。”
楚婉亲眼看着那名黑衣人在自己眼前倒下,禁不住捏紧衣袖。
“你可以走了。”男子睨了眼呆立在原地的黑衣人,继而提步朝楚婉走去。
楚婉缓缓坐了下来,抬头看向男子,轻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来日必有重谢。”
男子闻声,忽然皱起眉来,神情有些不悦,“我叫苍梧。”
听到他自报家门,楚婉眨了眨眼睛,迟缓道:“啊?”
苍梧看上去更加不开心了,他闷闷走到一边拾了一堆柴禾,堆成一堆开始生火烤肉。
半晌,苍梧拿着烤好的肉并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走了回来,低头撩起楚婉的裙摆。
楚婉惊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拦,却被苍梧按住了,“若是不及时处理,你明日恐怕走不动路。”
话音刚落,苍梧就已经手法利索地替楚婉正好骨,疼的楚婉小脸发白,轻嘶出声。
“忍着些。”苍梧闷声说道,将那些捣烂的药泥一股脑地抹在脚踝处。
“谢谢。”等处理完,楚婉疲惫地道谢。
“你不必谢我。”苍梧将烤好的肉递上,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楚婉见他走到一旁倚着树闭目养神,也就没再说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烤肉。
他似乎认识自己。
折腾了一夜,楚婉也累了,倚着树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子酸疼的紧,但是右脚踝却没有那么疼了。
楚婉扶着树站起来,一眼就瞧见面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小盏清水和水果,那清水旁还搭了一块布巾。
楚婉有些讶异,四顾望去,却没有看见苍梧的影子。不得已楚婉只能沾了清水草草洗漱,一面吃着果子一面等苍梧。
可是楚婉从日出等到晌午都没有见到苍梧回来。
因疑心苍梧出事,楚婉折了节树枝权当拐杖,拄着朝前走。没走几步,楚婉就看见大队人马大张旗鼓地往这赶来,为首的正是楚慕怀和江奕。
楚婉急急往前走去,“阿兄!”
下方的楚慕怀倏然勒住缰绳,仰头朝上看。
“阿兄是怎么找到这的?”半刻钟后坐在马车里的楚婉忍不住问了句。
楚慕怀乐呵呵地回道:“是有人往楚府递了信,说你在这,我和江奕才找过来的。”
“信?”楚婉忍不住蹙眉,不知为何楚婉又想起了苍梧。
她在这的消息会不会就是苍梧告诉阿兄的?
怀揣着疑惑,楚婉复又问道:“阿兄方才上来的时候可还有看到其他人?”
楚慕怀摇头。
这时江奕领着一位女医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显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唇色却是苍白的紧。
“我找了大夫来给婉婉看诊。”
楚慕怀点点头,退了出去。
女医一面替楚婉检查身上的伤口,一面絮絮念叨,“姑娘倒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位好哥哥和好夫婿,烧成这样了还执意来寻姑娘你。”
楚婉面上一窘,后知后觉地反问道:“他发烧了?”
女医点点头,取出干净的纱布替楚婉重新包扎脚踝,“姑娘这伤是自己处理过的?”
楚婉不欲多事,便点了点头说是。
没一会女医出去了,江奕和楚慕怀走了进来。
“婉儿你可知昨日绑走你的人是谁?”楚慕怀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奕蹙眉,拦了楚慕怀一把,“此事等回去再说,婉婉累了。”
楚婉眼下确实心力交瘁,并不想讨论此事,江奕说的那句话倒也合她意。
江奕将楚慕怀支了出去,命人呈上一碟点心并清茶,尔后又解下披风盖在楚婉膝上,“饿了就用些点心,我和你阿兄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