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裟罗点了点头。
许久,明炎才将视线从紫电雷霆里收回,他扭头看向影向山方向,他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九条裟罗,你真的看清楚了你所追随的永恒了吗?”
这一问,问的九条裟罗浑身直冒冷汗,几近窒息。
“九条裟罗,所谓的永恒到底是什么,你又真的理解了吗?”
第二问,问的九条裟罗意志恍惚,她仿佛被拉进了一处新的世界。
此地,没有名为永恒的雷鸣,皆是…燃烧的不灭火焰!
“永恒是一闪而逝,还是亘古不变的呢?”
火焰的世界里,缓缓睁开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灭世轮转焚瞳,压的九条裟罗紧实美满的娇躯颤栗不止。
她喘息着,以倔强笃定的意志,将不屈的理念道出。
“当然是亘古不变…”
轮转焚瞳里闪过一刹须臾!
「有个少年用仅剩片刻的光阴,完成了他的梦想后,含笑死去!」
「有个少年拥有无尽的时间,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忘记了一生的梦想,且,继续活着!」
画面如雷霆撕裂,以极快之速将两个少年截然不同的一生狂暴的插入了九条裟罗的体内。
“啊!!!”
深种在九条裟罗意志深处,是将军大人为了追寻真理,而常言的千秋万代不变的永恒之谶言,
而,随着明炎将与永恒毫无关联的虚假须臾打入九条裟罗的体内,那亘古不变的永恒…
似乎,忽然间,变成了一张很长很长,望不到边的…
白纸!
一滴颜色都没有的白纸!
火焰世界忽而消散,九条裟罗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落在了水潭里,而此刻,她的意志无比清醒。
“九条裟罗,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会选哪个少年的人生呢?”
九条裟罗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明炎没让九条裟罗做出抉择。
“无论你会选哪个少年的人生,在那一段独属于自身的人生里,永恒对你而言,
或许就是一闪而逝,也或许就是亘古不变。或许会有遗憾,又或许会有悔恨。
可,又有谁规定了永恒一定就是完美无极,毫无缺陷的呢?”
九条裟罗美眸震刹,那颗蹦蹦直跳的心,此刻道不出一丝声响。
明炎口中的永恒一次又一次刷新着九条裟罗对永恒的认知。
当她以为永恒是亘古不变,明炎会告诉她永恒是一闪而逝的!
当她接受了永恒是一闪而逝的,明炎又会说,亘古不变同样是永恒。
当无关时间长短,九条裟罗认为永恒至少应该是最完美的意志,
而明炎又说,永恒有悔恨,遗憾……有这世间的种种缺陷!
一刹之间,太多的转折,太多离奇的认知,让九条裟罗迷失在了岔路口…
她找不到追随永恒的路了!
“九条裟罗,路就在脚下,不管你选择哪一条,只要你决定了选择那一条,那一条便是你追随永恒的路!”
明炎的神谕落下,九条裟罗朝着万千岔路口,闭着眼睛,选了一条!
万千岔路骤然间幻化成了一条路,九条裟罗那双威严的眸子里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不过一刹之间,九条裟罗,她,悟道了!
“万千之路,便就是一条路,万千永恒,便就是不变的…永恒!”
明炎看着眸中大放异彩的九条裟罗,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不愧是永恒的笃定者,九条裟罗,恭喜你,你找到了属于你的永恒,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当九条裟罗回过神来,明炎已经带着万叶两人走出老远,她急忙上前,大声喊道。
“你认识路了?”
明炎的声音不紧不慢。
“不认识路,不过…我可以找到路!”
九条裟罗把手捧在嘴巴上,回道,“那…你为什么先前非要让我带着你找回反抗军大营的路?”
明炎的声音传出,他的背影也随之彻底消散,
“不想…看到你……误入…她的歧途,永恒的笃定者!”
九条裟罗有些恍惚。
当看不到明炎之后,她的心忽然间就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脚下刚刚寻到的路,也在一刹之间,又让一阵阵迷雾掩盖。
九条裟罗驻足在星河紫梦的海滩边,久久不动身影,且,自言自语。
“你到底是谁?”
“将军大人的永恒,和你的永恒,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永恒?”
“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这位身姿挺拔的女子大将,似乎还不知道,当她那颗忠诚的心开始恍惚的时候…
她真的还认可,雷电将军那千代万代不变的永恒理念吗?
……
无想刃峡间,一处隐蔽的关隘!
稻妻的士兵像是早就有所准备,在高地上组成箭阵,将鲱鱼番队的成员围困在一处逼仄的岩石夹缝里。
适才还意气风发,豪言壮语的鲱鱼番队,此刻落魄的就像一群无处可去的流浪狗。
如果不举手投降,等待这群鲱鱼番队的结果似乎,只剩下了死亡!
而稻妻的士兵似乎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而是围而不攻。
至于,为何!
一具具倒在岩石,海滩,山坡上身受重伤的稻妻士兵,已经佐证了一切!
这一组鲱鱼番队里有神之眼拥有者!
神之眼拥有者,对于普通士兵而言,就如同拥有利爪的狼与羊,力量悬差太大。
当然,如果羊的数量足够多的话,也可以把狼踩死,只不过…
所付出的代价!
太过沉重!
况且那位鲱鱼番队的神之眼拥有者的情况似乎也处于相对糟糕的状态。
稻妻的士兵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这是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裟罗亲自教导他们的生存法则。
一个好的士兵,不是个只会朝着前面冲的莽夫,想在惨烈的战场里活下来,勇气很重要,智慧更重要。
单论单兵作战速素质,海只岛临时组成的反抗军的确要落后每日训练就是家常便饭的幕府士兵。
阴暗潮湿的岩石缝隙里。
“咳咳咳…”
一个躺在风化岩石上的青年忽然用手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好几下,本就苍白的脸,刹时没了任何血色。
一旁盔甲破败的鲱鱼番队成员急忙跑过来,哀伤的双目里闪出焦急与慌张。
“哲平队长,你没事吧!”
哲平缓缓睁开那双青葱的双目,将满是鲜血的手偷偷藏在身后。
“我没事,大家怎么样…”
士兵刚想向哲平汇报鲱鱼小队战损,目光抬起的瞬息,他愣住了。
哲平将脸上的疲惫藏住,他换了一只干净的手,重重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笑骂道。
“小也,本队长还没死呢,你慌什么,别把鲱鱼番队的脸给丢了!”
名为小也的士兵先是一愣,然后猛的摇起了头来。
他盯着哲平队长的头发想说些什么,嗓子眼却不知道被什么给堵住了,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嘶吼声。
一旁的士兵听到动静,都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过来,他们的目光和小也一样…
震惊,哀伤,慌张!
阴暗的岩石里安静的连丝毫风声都没有!
直到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声音。
“哲平队长,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