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突然暴戾起来?
小原雅美想不明白,看着视线内的唐风建筑,想了想,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一边走,直到看到了一个八爪鱼公园。
为什么称呼为八爪鱼公园,因为这个小公园中间是一个八爪鱼状的滑梯,东南西北八条滑道。
小原雅美昂头看了眼,从侧面的爬梯上去,正准备找个滑道滑下时,却愕然发现滑道上有一个人躺着,而这个人也正看着自己。
牧野悠也是异常惊讶,小原雅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这么晚了还有美少女在外流荡啊。”牧野悠笑道。
“牧野会长。”小原雅美打了声招呼,然后问:“会长才是,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原来不否认自己是美少女。”
小原雅美窘迫,辩解道:“我根本没注意这个好不好!”
牧野悠拍了拍旁边的滑道,“既然来了就陪我看会星星。”
小原雅美朝天上看了眼,今天星星确实又大又亮。
于是,她也滑了下去,像牧野悠一样躺在滑道上,两人之间就隔了块塑料板。
“后背冰冰凉凉的。”
“过会就热起来了。”
小原雅美沉默了下,“感觉,看着星星,全身心都能放松下来。”
“嗯。”牧野悠应了声,然后问:“你家离这里可不是几步距离,今晚不在家住是想成员们了?”
小原雅美咬着下唇,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刚刚想到了三上右太的妈妈。”
牧野悠一时间没想起‘三上右太’这个名字对应的是谁。
“就是上次在商场和妈妈走丢的那个孩子。”
“哦,她啊。”
“嗯。”小原雅美说道:“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哭,也不明白会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牧野悠静静的没有说话。
“但现在我有一点点理解了,压在心底的情绪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件事而引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那些曾经没有想过的事。”
星空之下尽是伤感。
小原雅美再次想起父亲对她说的‘对不起’,她的内心也没刚刚在家里时的坚定,她怀疑起自己,自己走的路‘正确’吗?
“和家里人闹矛盾了?”牧野悠问。
“没有!只是幸福观不一样!”小原雅美再次坚定自己的内心。
“哦,真深奥啊。”
小原雅美不满地瘪嘴,会长肯定是在嘲笑她!
“那么雅美桑的幸福观是什么?一套好房子?”
“才没有这么简单!”
“那是什么?”
“有能力给予自己的孩子们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环境和更好的视野!”
牧野悠明白了小原雅美为什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
“恨自己的父母?心里在想如果他们只生一两个的话,情况肯定会比现在好?”
“才没有恨!”小原雅美大声反驳:“我很喜欢久枝他们!我以后也会生很多个的!”
说完,小原雅美惊了,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她这个愿望可是一直好好地藏在深处的!
“wow~!”牧野悠惊叹,“十八岁的野望!”
“我,我乱说的啊!”
小原雅美羞得恨不得钻地。
她上半身滑到滑道底部,卷曲起身体,两手捂住自己的小脸埋在膝盖上,耳朵和脖子都红了,更不用说那已经能熔铁的脸颊。
牧野悠轻笑一声,说道:“再怎么样也不能恨自己的父母啊,当然,埋怨可以。”
“我都说了没有恨啊!也没有埋怨!”小原雅美有些生气了,脸红红的,又羞又气。
“那你被引爆的是什么?”牧野悠继续剥开她的蛋壳。
小原雅美生气了。
她紧紧抱着膝盖,头埋在里面,她真的生气了!
牧野悠也坐了起来,看着乌黑青丝下的玲珑后背,说道:“还记得出道舞台?会社答应了要给你一首专曲。”
小原雅美不理他。
“这首歌几天前我就定下了,现在我十分确定,你有足够的情感去演绎这首歌。”
小原雅美依旧埋头在膝盖中,心中却难免有些好奇。
“要听吗?”
小原雅美迟疑了会,“嗯。”
牧野悠五指放在塑料挡板上,宛如弹钢琴般用劣质音色弹起节奏。
“温暖的风吹拂思乡的我。”
牧野悠的声音很纯粹,没有使用技巧往上添色,仅仅用了感情。
“独自眺望着东京的天空。”
“忽然想起住在远方的您。”
“您还好吗?”
唱着,牧野悠自己的声音也沙哑了些许,上一世的记忆大多都模糊了,感觉却依然存留在心,那是无法抹去的悸动。
“为了追逐理想,离开了家乡的街道。”
“您目送我离开的那个春天。”
“您告诫不成熟的我,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您那温柔的话语、温暖的微笑,我会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真心地谢谢您!”
小原雅美扯着裤腿,手背上的青筋冒起。
“做的不好,总让您困扰。”
“我看见您好几次流泪。”
“我不够坦率,老让您挨骂。”
“这样的我,您还依旧爱着。”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句话的真正意义,感到辛苦的时候,就回来吧,无论何时!”
“您总是站在我这边,在我身边支持着我。”
“呜呜呜。”小原雅美抱着腿,终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呜呜呜。”
小原雅美使劲抽着鼻子,情绪激动得脸上的血管都红了起来,她整张精致的小脸遍布着不健康的红肿。
牧野悠没有继续唱了,他凝视夜的清寂。
大家都把心中无法述说的故事藏在深夜里,夜空上的流星是否是某人的泪水,ta的悲伤能成就他人美好的愿望吗?
牧野悠来到小原雅美面前蹲下,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
泪水朦胧了她的眼瞳,夜色之下,她眼前的牧野悠成了一团模糊的光。
小原雅美猛地抽鼻子,然后抓住牧野悠的手,将其当做纸巾,使劲地擦,使劲地擦。
“十二点了,要回去睡觉了。”牧野悠说。
“让,(抽泣)让我再哭一会。”小原雅美用衣角将牧野悠手上的泪水擦干,然后又用他的手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