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啥话没有,把准备好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来,说:
“别急,给我一分钟。我已经给你收拾了一些东西,你看一看。首先,这一个包里的,全部是吃的。你们是去救灾,吃饭不容易吃上的,所以这里全部是干粮,要是一时间吃不上,你就吃咱自己带的。
地震后,水源多半会有问题,你看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净水系统,你把它放在你水壶上面接水,普通的水从这一头进入,经过层层过滤,再喝的时候就会比较干净。
不要小看这些事,要是你们喝了不洁净的水,说不定救灾不成,还要麻烦别人救你们,所以这种滤水芯子我做了好几个,五天你就要换一个;
如果不够,按照我这个方子再自己做几个,总之一定要过滤。其他的都是纱布或者胶带之类的东西,一看就会,我也不说了。总之,保护好自己。”
夏凛生呆住。
完全没有想到,余穗能给准备这些。
本来脑子里想的是,新婚妻子能不哭哭啼啼,就已经是很好了,结果人家比他想得还要周到。
知道老婆好,但不知道老婆能这么好。
夏凛生在这一刻,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他张开手臂,把余穗紧紧抱在怀里,紧了又紧,然后花好大的力气放开,敬礼:“余穗同志,我,夏凛生,保证完成任务!”
余穗给他一个大笑脸:“嗯,快去忙吧。”
夏凛生就这么离开了。
这年头通讯不发达,灾区各种事情又需要统计,余穗知道塘山那边的大致情况,是将近半个月后了。
这半个月,夏凛生人没见踪影,电话也没打回来过。
家属大院这边的人员,在28号地震的一天后,就被要求全部住露天。
都说可能还会有大余震,所有人都要住外面。
留守的一营一连负责给各家各户搭帐篷,余穗作为副营长家属,和另外两个副营长家属分在同一个帐篷里。
这两个副营长家属都带着孩子,总共五个孩子,年龄都不大,三岁到九岁不等,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这些孩子也是因为地震的原因,全都放假了,不需要去子弟小学读书,他们可高兴了,成天吃饱了就开始吵闹,恨不得把帐篷顶给掀了。
余穗真心受不了。
想想看,帐篷也就十来个平方米左右,这些孩子却无时无刻的在闹,怎么能睡得好?
别说睡了,就算想喝一口水,也会有孩子盯着你,问你在吃什么?
余穗就每天都借口要回宿舍拿东西,悄悄地回去屋里呆,甚至晚上就住在室内,不去帐篷。
因为她知道,他们这儿不会有地震,没必要住在外面。
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几次发现余穗不在,议论就多了。
然后有一天丁莉莉就来宿舍找余穗。
余穗开门给她进来。
丁莉莉不断的吸鼻子:“嘶嘶,你煮什么好吃的了?一阵香味。”
余穗塞给她一根肉干:“好吃的太多,一时数不过来。”
“哈!”丁莉莉笑起来,一边大口咬肉干,一边在桌子边坐下了:“你真行,这几天大院不给大家轻易出去,后勤上又煮那些行军饭,吃得我都要吐了,你哪儿来的肉?”
余穗:“我要说我偷偷跑出去买的你信不信?”
丁莉莉:“我信!我觉得你挺能干的,韩多米打电话回来,说一起救灾的人里头,就你男人自备了干粮和药物,还有啥净水系统,反正我听韩多米说话,就是在嫌弃我啥也没给他弄。哼!”
余穗:“韩多米还能打电话回来?我可太羡慕你了!”
丁莉莉白了她一眼:“那他负责开车啊,进进出出的,肯定能找到打电话的地方。”
“他能找到打电话的地方,不等于一定要打回来,能打回来,还不是想你,念你。”
余穗说完,丁莉莉就牵强地笑了笑:“大概是我爸让他打的,他不能不打。他现在跟我,都很少话。”
余穗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讲真,作为朋友,她已经够帮忙了,但感情的事情,别人帮忙是没有用的,还得自己去处理。
余穗当作没听见这些,问起灾情来:“哎,你能接到那边电话,那现在那边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丁莉莉:“还行。听说挺神奇的事,地震是7.8级的,可算是老大的震级了,屋子都倒了能有十分之九呢,你想啊,连铁路上的铁轨,都震得跟拧麻花一样了,那得多厉害的地震啊,可是,伤亡程度还行,现在说是大概伤亡了四千来人,听着是挺多了哈,但人专家说的,跟震级之大和房屋倒塌情况相比,这个伤亡程度是很小很小的了。韩多米说,因为当地的人正好那一天都住在户外了,所以才能避开这场大灾。”
余穗几乎能听见心口有“噗”的一声,好像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四千多人和上辈子的二十四万比起来,真的已经很好很好,相当好了。
超出了余穗最大的预期。
余穗非常高兴,马上兴奋地问:“啊?那是不是他们那边的人都知道要地震啊,还能这么巧,都住在户外?”
丁莉莉:“韩多米说,他去打电话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说幸亏神仙指点,所以他们才没死。韩多米觉得这种说法很奇怪,就问了,然后听说是当地流传了一个说法,七月初一那边的晚上,一定要住在外面,看到七星什么的,就能避灾,反正住在外面的人挺多的。
所以地震的时候,外面的人先感觉到了,就大喊大叫起来,这给住在屋里的也提供了机会,这样一来,总体上的伤亡的就减少了,不然的话,肯定不止现在这个数,哦对了,现在那个地方的人啊,都在说要给那个神仙塑金身呢!”
余穗有些好笑:“还给神仙塑金身,他们难道还看见神仙了?”
丁莉莉:“是这么说的,有人看见的,但是说法不同,有的看见是个驼背小老太太,有人说是个扎两辫子的小姑娘,还有人说是戴眼镜的男人,所以现在他们想要塑一个戴眼镜的扎辫子老太太呢。”
余穗:“……”我的形象就是这么被丑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