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吵吵闹闹的,但还是被邹书记推了出来。
然后邹书记就把自己办公室门一关:“真是的,这种事也找我,滚你们的,你们不走我走!”
他从张彩凤和余穗身边走过,还挤了挤眼睛,大步离开。
余秋那对前公公婆婆眼看邹书记完全不帮忙,不禁相互埋怨起来。
男的说:“我都说了,这种大队书记都是要送点烟才办事的,你又不舍得!”
女的说:“我呸,我儿子平白被人打了,我还要给人送东西?没事,我认准是那个余科打的,就算是盖住头脸也是他没错了,这种乡下人家就是无赖,都是当初戳瞎了眼,给攀了亲,现在我们打不过他,但来日方长,走!”
一对矮墩墩的夫妻就气哼哼地走了。
张彩凤在为邹书记抱不平:“哎唷真是的,这种事情也要来找书记,啧啧啧,对着书记这么凶,却又不敢去找余科,这什么人啊!”
余穗却只觉得这个事情特别的奇怪。
余科为什么要去打前妹夫武上争呢?
纯粹地想欺负弱者,还是自己挨打了不爽,所以要找个人出气?
但就算是要找人出气,为什么要挑个人打呢?
而且,余科自己前几天才被人打,用余程的说法,他都头破血流,相当凄惨呢,怎么还有余力去打别人呢?
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她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呢,邹书记见那两个人走了,就悄悄地从屋子后面绕了回来,开了办公室门,邀请余穗进去:“哎,余二丫头你来一下,张彩凤天天说你帮了忙,帮了大忙,我懂,她不就是要我代表大队谢谢你嘛,你来你来。”
余穗就笑着进去了:“书记,张厂长说,你要送我好东西,是什么?”
“女人吧,就是嘴快,她怎么能说出来了呢?哎呀,说出来了多没意思,真是的,那,这个钢笔,我奖励给你!”邹书记有些扫兴地拿出一支蓝色钢笔,一脸得意地戳戳笔盖子:“怎么样,没见过吧?”
讲真,就算是这年代,这也就是一支最普通的钢笔。
但确实,这年代,整个大队有钢笔的,估计不会超过十个。
所以,余穗能说啥呀:“嘿嘿嘿,没见过,真没见过,这么好的笔,书记哪儿来的?”
邹书记骄傲地说:“去年整个公社,就我们大队没有欠公社钱,公社奖励给我的!”
竟然是这样。
余穗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这是你私人的东西,你怎么好送给我呢?”
邹书记叹气:“唉,那怎么办呢,我知道,你男人在外头当军官呢,送你别的东西你肯定看不上,怎么也得是钢笔这种稀罕东西,你才能喜欢嘛,拿着吧,确实谢谢你总是在帮生产队和大队着想。
说起来,咱们这种地方,看起来人人都在出力出汗地劳动,可真正为了集体的,有几个?几个生产队长算吧,张彩凤算一个,你算一个,唉,人心不齐,能办什么事呢?
我现在就指望着张彩凤的服装厂能慢慢做起来,那咱们大队才能有余钱买几台拖拉机啊,修修路啊什么的,你看这天,一下雨路就烂得不成样子,得修啊,这么多要钱的地方,那我不得拍拍你马屁,让你给她厂里多想一点款式出来,卖了才有得赚钱。”
余穗听着这些吐槽,感受着他的无奈和诚意,尽管真的看不上这钢笔,余穗还是收下了:“那就谢谢书记了。您送了这么好的东西,我得回去再给想想款式,能多赚到钱的款式。”
“那可不!这真的是好东西啊!余二丫头,以后你得给咱厂里多出出力哈。”
“行。对了,书记,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想打给你男人?”
邹书记笑嘻嘻的,余穗没有反驳:“对对对。”
邹书记就主动走了出去:“行,我走,我给你说说悄悄话!”
可等邹书记一走,余穗拎起电话说:“请帮我接一下县第五人民医院住院部。”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
里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哪里?找谁?”
余穗一本正经地说:“同志,我这里是市精神病院的,做回访。”
对方很是不解:“回访?啥……回访?”
余穗:“就是之前在我们市里医院住过的,我们得问问病人现在的情况啊。”
“哦,这样啊,你们还挺负责的,那你问吧。”
“有个叫余秋的病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余秋?”听筒里的声音响亮起来。
余穗:“对,余秋。那个有妄想症的女同志,现在好些了吗?”
“呃……没,一直老样子。”
“那药物,她还是按照之前的量吃吗?”
“……是的是的。”
“她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情况吗?如果有,你一定要上报啊。”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咦?你……对这个患者很了解呢,你不需要去问问医生再回答吗?”
“啊,我手里有病历单嘛,呃,那个,你真的是市里精神病院的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医生吗?”
听见这么一问,余穗有些心虚。
毕竟,她就是觉得余科和武上争同时被打这事有点蹊跷,所以,就敏感地想到了余秋。
那个女人,是个连自己亲娘都能眼睁睁看着被埋的冷血动物,所以,找人打自己的亲哥也就不算什么事。
至于余秋前婆婆说余科打武上争的事,余穗觉得不大可能,昨天她还看见余科头上裹着纱布呢,逢人就说自己受伤了,跟这个要烟抽,跟那个要吃的,又怎么去打人呢?
所以余穗趁着在书记办公室,就想打电话问问余秋的情况。
既然现在已经问到了,那她也不好再多说了,再说要露馅了。
余穗连忙找理由转换话题:“还是你先报给我你的名字吧,改天我们工作组下来查的时候,由你接待。”
“啊,啊,我吗?那个,那我还是去找我们护士长来跟你是吧。”
“喂喂,什么,你说什么?咦,这电话怎么断了,没接到吗?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