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恭喜你啊恭喜你，恭喜你啊恭喜你】
往年过节的时候，苏墨总能在这样回荡着的新年歌曲里醒来。对于白梅县这样的偏远小县城而言，过年就图个喜庆，各家各店都会在门口开着大喇叭外放音箱，虽然吵闹，却也给这个小地方的年味增添了不少意趣。
不过，对于苏墨而言，虽说今年应该感受不到这样的氛围，但也将获得一次全新的体验——
他要留在打工的鹏城过年——
与心上人一起。
从冷冷清清的超市回来，苏墨推门回到小出租屋，厨房隔间里传来哒哒哒的剁砧板的声音，苏墨正换着鞋，依梨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嗯……今天没什么人排队。饮料我买的是可乐和阿萨姆，然后看到还有卖卤味的，就买了些你喜欢的鸭脖回来，后面还买了些零食，到时候看电影可以一起吃。”
“我妈寄的年货里有很多东西了，其实零食不用买的，对了……让你买的酱油呢？”
“嗯，当然买啦。”
“嗯嗯，那就好，”夏依梨走上前来接过酱油，“你先坐下来歇会儿吧，我马上就做好了。”
“我来帮你吧？”
“不用，也没剩下多少了……对了，你把对联贴一下，我们公司发的春联，茶几下面第三个柜子那——”
夏依梨话音刚落，苏墨就凑上来抱住了她。
“额……突然做什么……等我把年夜饭做完，过完节再亲热呀……”
夏依梨推搡着苏墨。
“委屈你了……”
苏墨轻轻摩挲着夏依梨的脸颊，她的脸颊十分温热，还软乎乎的。
“怎么又说这种见外的话，我们现在是夫妻呀，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夏依梨轻轻拨开苏墨，冲他微笑道，“虽然今年没和爸妈一起回家过年，但毕竟我也有了新的家人嘛……”
笨蛋。
脸上的泪痕都没擦干净，还来安抚我做什么呀……
苏墨享受着妻子温柔的爱抚，对她的怜惜之情更加深切了些。
夏依梨捧着他的脸颊，关切地询问道，“你的脸怎么冰冰的，外面现在这么冷吗？我在家都感觉不到……”
“毕竟是冬天嘛……这倒没什么。你让我做一些，我很快就暖和起来了，你坐着就行。”
“不行啊，对联要得你贴，”夏依梨正色道，“我在家的时候，都是爸爸来贴对联的，妈妈做米浆——啊对，米浆，米浆怎么做啊？”
“这个我倒是会，我看过我妈调米浆，我来熬吧……”
“我来我来，你在一旁教我就好……以后每年都是我给你做粘对联的米浆。”
“这倒没必要守着什么传统旧制，我们以后全都一起做不就好了……到时候你也要帮我贴对联，万一贴歪了那就麻烦了。”
夏依梨冲苏墨笑了笑，随后便拉着苏墨的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出租屋，虽然并不是属于苏墨和夏依梨的所有物，却也给在鹏城打拼的他们提供了一个小小的栖身之所，也是承载着和过去诸多回忆的地方。
依梨在苏墨的指导下调完米浆，两人一起贴了对联，随后也一起忙活拾掇着年夜饭的筹备工作。厨房位置不够大，苏墨就把一些要去皮的食材拿到房里处理。
出租屋是一室一厅一卫的设计，不过说是一室一厅，其实也就是卧室和客厅结合起来的大房间，阳台、厨房都结合起来，外加一个小卫生间，这种几乎没什么私人空间的房型，比较受小情侣们欢迎。
“你们家年夜饭一般要做几道菜啊？”
“我家的话……记不太清了，反正很多硬菜，规矩是不能炒菜，然后一定会有一道鱼。”
“年年有余的意思吗？”
“对对，就是讲究这个。不过我们都不喜欢吃鱼，没必要特意做一条鱼吃吧？”
“那还是做一条吧……”夏依梨回头笑道，“就算不吃，过年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然后，说不定因为我做的比较好吃，你会因为我做的喜欢上吃鱼呢？”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唔……”
夏依梨切菜的速度慢了下来，扭捏着晃了晃身子，看上去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没能说出口。
“你学坏了，阿墨。”
依梨静静地切着菜，声音里带着点小小的委屈，“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哄人的。”
“这分明不是哄啊，这是真心话。”苏墨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我老婆，你做的我不喜欢谁喜欢……或者说，我看谁敢喜欢？”
“好啦好啦……我又没有多漂亮，没人会跟你抢我的。”
“怎么没有多漂亮？我老婆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
苏墨说这话的时候从夏依梨后面抱住了她，顺带将处理好的去皮萝卜放到篮子里。夏依梨轻轻杵了他一下，“刚才还狡辩说没在哄人，现在可不是了吗？”
“这话硬说的话也没问题，毕竟美丑都是主观判断的嘛。从我的评判角度来看，我的依梨就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漂亮的女人啦！”
苏墨说着说着轻轻亲吻起依梨的脸颊来，后者也没有再反抗，只是身子朝后面靠了靠，“亲热一会儿就可以了，要是待会儿把鱼烧臭了，你就不能硬着头皮说好吃了。”
“啊……年年有余就是不吃鱼啊，要在那放着，不然怎么年年有余呢？吃掉了就不是年年有了。”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依梨哼唧着要打苏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苏墨迅速跑过去接电话。
“是我妈打来的。”
“啊，怎么这么早……”夏依梨显得有些慌乱，“我还要稍微打扮下……我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不好意思的话可以待会儿再打，我先挂了……”
“别、别挂，就这样直接接吧——”
夏依梨稍微理了理头发，正准备面对视频的时候，苏墨又从后面抱住了依梨，打开了手机视频，屏幕里显示出一对中年夫妇的面容。
“喂，妈……听得见吗？”
夏依梨没有苏墨那么随便，只是对着视频，笑嘻嘻地向着镜头里的两人打招呼，苏妈和苏爸一开始表情都很严肃，看到镜头里的儿子和媳妇一副恩爱的模样，眉头也都舒展开来了，简单的寒暄几句以后，苏妈直入正题道：
“哎呀……墨啊，依梨，你们年夜饭吃了吗？”
“没呢，我和依梨在做着。”
苏墨微笑道，“因为我说要年年有余，依梨特地买了条鱼，说是要让我喜欢上吃鱼来着……”
说着苏墨就要把摄像头对准依梨在做的鱼。
“哎呀……别照给妈妈看啊……我厨艺那么差，有什么好拍的……”
“哪有很差啊，依梨这不是做得很好嘛……不过我们一般是留一条清蒸鱼放着，红烧鱼的话最好吃掉。”
“嗯嗯，我知道了，妈。”
和苏墨亲热时显得很随意的夏依梨，此刻却已经满面通红。
也许是听到了这一声妈带来的触动，苏妈忽然忍不住说道，“依梨啊……今年没能回去过年，真是委屈你了……都怪我们家这老东西不争气，连累儿子也连累你……”
苏爸在镜头里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看到儿媳妇时还会微笑示意，被老婆骂了之后又是一言不发，看着十分地沧桑。见苏妈又开始埋怨起苏爸，夏依梨也赶紧劝说道，“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再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我们一大家子团结起来，总会渡过难关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嗯呢……还是我们家依梨懂事……苏墨能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妈，别、别这么说……阿墨他本来也很优秀的……”
“依梨，翻下鱼，糊啦！”
“啊啊，糟糕——”
“我来帮你掌勺吧，你跟我妈说下话。”
“唔……”
夏依梨显然还不是很习惯单独和公公婆婆相处的情况，不过眼下苏墨确实抽不开身，她也只得继续聊天，“今年我和苏墨不能回来过年探望两位，爸妈你们要注意保重身体，爸现在还喝酒吗？”
“不喝了、不喝了。”苏爸连忙摇头道，“我现在很少喝酒。”
“嗯嗯，要少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我给您寄的护肝汤可以”
“听见没，我说话不管用，依梨的话你可得好好听着。他把你当亲女儿看的，就是最听你的话。”
“嗯嗯……”
夏依梨在手机里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苏妈随即幽幽地问道，“你和你自己爸妈打过电话了吗，依梨？”
“还没有，我们晚点到时候会打过去的。”夏依梨点头。
“嗯……他们今年这是第一次没有女儿在家过年，心里一定很难受，你要多和老夏他们聊聊，对了，要记得让苏墨多露个面，兴许老夏对他态度能好一些……”
“放心吧妈，这事儿我门清着呢。”
苏墨将做好的红烧鱼装盘上菜，“嗯……很香！感觉这回能吃鱼了！不愧是我老婆烧的鱼，味道闻起来就是不一样！”
“好啊苏墨你小子……就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是吧！平时叫你怎么吃鱼都不肯吃，还是得让依梨来治你……”
“没有的……妈，”夏依梨红着脸嘟嚷道，“阿墨他就是故意跟您开玩笑，等视频挂断了，他肯定一口都不吃的……”
“哈哈，没关系。有你照顾苏墨我放心的很……就是，你也别把自己累着，如果苏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受了委屈，可以先跟我们告状，我们保证饶不了苏墨那臭小子。他虽然心地是好的，但是性格有点轴，还是个榆木脑袋，可能都不会发现害你受了委屈……”
“喂喂，这大过年的，怎么聊着聊着就变成我的批斗大会了？”
苏墨从夏依梨手里接过手机，搂着依梨的肩膀，“妈你就放心吧，我就算再怎么轴也知道疼老婆吧？我是不会让依梨受委屈的。”
苏墨和父母寒暄着的时候，夏依梨被苏墨紧紧地搂着，身体也不自觉地靠向他，等到电话打完后，夏依梨才如释重负地靠在了苏墨的肩头。
“呼……”
“很累吧？结了婚，突然多了一堆亲戚，还要喊两个陌生人叫爸妈……”
“什么陌生人……都是爸妈呀……”
“那我们两对爸妈，到时候要怎么区别称呼啊，”苏墨歪头道，“你爸？我爸？咱爸？咱妈？”
“嗯……那就苏爸苏妈，夏爸夏妈？”夏依梨温声道，“我们称呼老人那都是用姓后面带一个‘嗲嗲’这样。”
“好像……不太够亲昵，”苏墨摇头，“而且我们父母也没这么老。”
“没事，就我们区分的时候念，到时候见了面肯定还是直接喊爸爸妈妈。”
“嗯，好像也行。”
“不能好像啊，我们要步调统一，不然的话——”
夏依梨说教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依梨妈妈发来的视频电话。
“完了完了完了！”
苏墨顿时慌作一团，抱着夏依梨的肩膀道，“得赶紧给你梳头发，围裙给我！要是你爸看见你在做饭，肯定要揍我的……”
“没事……不用特别做些什么……就我们平时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
这次是夏依梨的主场，她倒是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接通键。
看到视频里温文尔雅的依梨妈妈和板着脸不怒自威的依梨爸爸，苏墨顿时紧张地缩成了一团，结结巴巴地嘟嚷道，“伯父、伯母好！”
苏墨话一说完就被夏依梨狠狠杵了一下，苏墨当即改口，“啊不对，爸爸妈妈，除夕快乐呀！”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伯父伯母，苏墨你这小子怎么一点记性不长。”
夏依梨的爸爸夏庆秋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瞪着苏墨，像是要把他生吃了一样，夏妈妈倒是显得十分温和，“没关系……你们年夜饭做的怎么样了，依梨你也下厨呀？”
“竟然让依梨做饭？苏墨你小子是怎么回事！”
“爸，你安静点，我们年夜饭是一起做的。”
夏依梨叱责父亲的时候一点表情也不带，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苏爸撇过头去，“那，怎么你穿了围裙，没让苏墨那小子穿啊？”
“他刚从外面买东西回来。”
“哼，也只能跑个腿而已。”
“好了……老夏，你少说两句，大过年的，别让苏墨难做啊。”
苏爸被老婆骂了之后当即变得十分乖巧起来。
和苏爸苏妈的阵势相同，视频基本是依梨妈妈和依梨的对话为主导，苏墨只在需要的时候回个话，寒暄到最后，苏妈又嘱咐苏墨说道：
“我们家依梨身体不好，力气也小，干不了很重的活，到时候苏墨就全靠你担待了。工作虽然重要，但也要多抽点时间陪陪依梨，她从小老实惯了，遇到什么问题总是憋在心里，不想让其他人为她操心……”
说着苏妈就忍不住擦起眼泪来，第一次度过没有女儿的除夕，妈妈在这方面的难受感会更加强烈一些，苏墨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母爱，当即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放心吧，妈。我绝对不会辜负依梨的——谢谢你们把依梨带给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松开她的手。”
苏墨拉着夏依梨的手向依梨父母高调秀恩爱，弄得依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在别人面前说这么难为情的话啊……”
“好小子，苏墨，你最好说到做到，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花言巧语哄骗我们家女儿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爸！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啊。”
夏依梨哼唧着向父亲表达了强烈不满，依梨爸爸夏庆秋当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敢说话。
“好啦，苏墨。”依梨妈妈也温声道，“有你这句话，也不枉费我花那么长时间说服她爸把女儿交到你手里……啊对了……”依梨妈妈微笑询问道，“说起这个……我们现在在家挺无聊的，你们什么时候能要个孩子给我们带带？”
“孩、孩子还太早了啊，妈！”
依梨支支吾吾地抗议着，一旁屏幕里的夏庆秋也是一脸不满。
“等、等我把我们家的债务还清吧……”苏墨认真道，“然后，还要买一个在文汉市的大房子，这样才有资格说要孩子——我不能让我和依梨的孩子受苦，”苏墨轻轻抚摸着一旁依梨的头发，“当然……我也要尽可能不让依梨受苦。”
“有这么个保证，这才稍微像点样子……”
难得获得苏爸的认可，夏依梨和苏墨都忍不住对视一笑。
和双方父母打完电话后，苏墨和夏依梨忙活着继续筹备年夜饭的内容了。
因为是两个人，五菜一汤也已经很精致了……光是两锅羊肉锅和牛腩锅都不知道要吃多久……
夏依梨兀自在那给仅有的两人摆着筷子，一旁的苏墨忽然又冷不防抱住了她。
“好暖和呀，依梨！”
“明明又不冷……”
夏依梨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苏墨的脊背。
“好了好了……你要抱着我抱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天荒地老了……”
“你今天哄人的话说的好多呀，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突然学坏了……”
“就当我学坏了吧……谁让我是真的太喜欢、太喜欢你了呢。”
苏墨轻轻咬着夏依梨的耳廓，而后又贪婪地上前寻求了一记热WEN。
“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呀……”
苏墨用鼻尖轻轻地触碰着依梨的鼻尖，“今年，夏依梨同学又陪在我身边了呀，真好。”
“明年，后年，大后年，还有后面，也会继续陪着的。”
夏依梨轻轻捧着苏墨的脸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所以——”
“你也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哦……”
“那是当然的啦，傻瓜。”
夏依梨和苏墨温柔地注视着对方，彼此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幸福。
“新年快乐，阿墨——”
“新年快乐，依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