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苒不是原主,江晏这话刺激不到她。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叹息道:“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江先生不也连夜赶路来这么远的地方祭拜么。”
他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江晏薄唇轻抿,满是血丝的墨眸微垂,如果他来这里不是祭拜就好了。
玉华镇位置偏僻,人口稀少,虽然是镇,但还不如有些村子繁华,落后的就好像来到了九十年代初期。
几人找了家早餐铺,准备吃晚饭再出发。
农村的环境不比大城市,早餐铺又是在路两边,桌椅也是摆放在外面,上面沾着擦不去的油污,天气热,还有苍蝇围着乱飞。
温书苒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比较担心江晏,他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的环境对他那种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她坐下后,看向江晏,见江晏神色如常,并不嫌弃这样的环境,她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
江晏似乎……和那些富二代不一样。
大约是她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过长,江晏抬眸看她:“温小姐有事?”
“啊,没、没有。”温书苒脸上扬起笑容:“就是想问问江先生,你的胃好点了没有?小米粥养胃,个人建议您只喝点粥就可以。”
“好多了,多谢关心。”
若不是胃不舒服,他连小米粥都不想喝。
江晏现在只想尽快赶路。
早餐简单,并未浪费多少时间。
吃完饭,司机拿着电话去了一边,温书苒则是拿着手机去了镇上的小卖部,买了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借着早餐铺的水清洗干净后,又向老板娘要了一壶热水。
老板娘热情好客,很快就和温书苒聊了起来。
司机打完电话回来时,正好听到老板娘爽朗的笑着说:“你和你家男人可真般配,男俊女美,就是可惜你男人的腿……”
老板娘似乎觉得自己戳到了别人的痛处,声音戛然而止,抱歉的笑笑说:“不好意思,你们坐,我收拾一下。”
温书苒:“……”
她和江晏怎么看,也没有般配一说啊。
温书苒想要解释,但老板娘已经在忙,她只好尴尬的笑笑。
从镇上去村里的路特别不好走,全部都是山路,路窄且危险,平时大家都是走路,或者套驴车。
这些温书苒都和江晏说过,她还以为司机去联系的是牛车,直到半个小时后,一辆直升机轰隆隆的朝着他们飞来,温书苒才惊讶的在心里感叹一声。
有钱人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江晏能在山路上颠簸五六个小时,也能淡定的坐在路边摊吃早餐,坐驴车一个小时就到的地方,他却弄了架直升机过来。
直升机对这个小城镇来说特别稀奇,当直升机降落后,不少人都出来围观。
温书苒在大家感叹这几个是有钱人的声音中爬上直升机。
从高空往下看,景色特别漂亮,温书苒还是第一次体验直升机,满眼新奇。
根据温书苒的指示,直升机降落在一个破旧的道观里。
这座道观位于半山坡,距离下面的村子很远,路不好走,平时很少有人过来,温书苒还是带着孩子出游时发现的这里。
后来,这就成了她和孩子的秘密基地,里面破旧的锅碗瓢盆都是孩子们从家里拿来的。
这里有生活过的痕迹,且离人比较远,温书苒向江晏撒谎时,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里。
最重要的是,道观后面的确有座新坟。
江晏坐在轮椅上,司机推着他缓慢前行。
从下了直升机,江晏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他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深不见底的墨眸紧紧盯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要把这里深深刻进脑海中。
道观后面有一扇破败的木门,门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温书苒用脚踢开门,扭头和江晏说:“宋医生就埋在后面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别扭,江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发觉不妥。
“背我过去。”
江晏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司机背着他走进木门,温书苒刚要跟上去,就听江晏说:“你留下。”
道观后面有个小小的坟包,坟前放着一把干枯的野花,连个名字都没有,就那么孤零零惨兮兮的一个。
江晏瞬间红了眼睛。
司机把他在坟前放下。
“我想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他沙哑的声音中带了丝细碎的哭腔。
司机欲言又止,他跟在江晏身边多年,和江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江晏这么脆弱的一面。
他想安慰江晏,却又不知怎么安慰。
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后,他从木门折回,把空间留给江晏和……宋书苒。
温书苒为了观察江晏,早就爬上了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她倒要看看江晏要做什么。
山林里到处是虫鸣鸟叫,还有哗啦啦的树叶声,温书苒在树上听不到江晏说话,只能看到江晏坐在坟包前,一动不动,宛若一塑雕像。
过了一会儿,他由坐改为侧躺,手臂搭在坟包上,就像是在抱着坟包一样。
这个认知,让温书苒猛地咽了口唾沫,江晏这姿势,显然是和她前世关系不一般。
温书苒绞尽脑汁,努力回忆着前世认识的那些人,可不管怎么努力,也没从里面找到江晏那张脸。
难道江晏是她的什么远方亲戚?
那也不可能啊,往上数三代,他们家都没有姓江的亲戚。
江晏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温书苒抓心挠肺,特别想跳下去找江晏问个清楚,但身为宋书苒的她已经死了,变成了温书苒,就算她去问江晏,江晏也不会告诉她。
而她又不能告诉江晏,她借尸还魂这事儿。
和她在一起十多年的人都能背叛她,更别说她没有一点印象的江晏了。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坚决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不过……
温书苒看着侧躺在坟上的那个人,身体微微颤抖,她眼中露出了错愕。
江宴他……是在哭吗?
江晏为什么哭呢?
温书苒歪头思考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江晏哭了,那是不是说明,江晏这个人是友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