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被按着跪下,大呼道:“民妇不是刺客,民妇有冤情!”
阿斗看她神情,又看她宽松的衣着和体型,感觉是个普通的民妇,心道:“感觉不是刺客,似乎真是个申冤的,这也算是皇帝出游的常见戏码——告御状嘛。”
想到这,他朗声道:
“放开她,让她说话!”
黄皓闻言给妇人松了绑,站在旁边紧紧盯着。
那妇人高声道:
“陛下,民妇的夫君被人欺凌,被迫杀了人,法理院却判我夫君死罪!呜呜呜……我夫君平日本本分分,从不惹事,时常遭到街上恶霸的欺负,呜呜……上个月,那个坏人要霸占我女儿,我夫君与他们理论却被打了一顿,然后……然后就趁夜拿了石块打杀了那人……呜呜呜……”
阿斗听到法理院已经审判完了,感觉其中必有隐情,想了想,高声道:
“不惜冒死闯御驾申冤,似乎真有冤屈。你放心,朕会细查你夫君的案件的!”
他看向黄皓道:“小皓子,将她安置起来,确保她人身安全。”
妇人闻言大喜,不住的叩拜:
“吾皇英明!吾皇英明!”
百姓见皇帝如此,亦是跟着高呼:“吾皇英明!”
阿斗看着这狗血的场景,心道:“哎……百姓的心太容易满足了。”
他示意继续赶路,然后站在御辇上挥手接受百姓爱戴,心中却思考道:
“诸葛瑾理论上不会判这种冤案啊,难道这个妇人的说辞不够全面?或是诸葛瑾受了蒙蔽?还是他这么快就腐败了?”
阿斗一歪头,看了黄皓一眼。
黄皓心领神会,连忙指示身边的小宦官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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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诸葛瑾来到章德殿,跪在龙案前。
他面对阿斗的询问,缓声道:
“陛下,那妇人说的基本是事实,此案判得也没有错!”
阿斗微微颔首:“你起来细说。”
诸葛瑾起身,在龙案旁跪坐下来,缓声道:
“犯人名为张三,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从来没有作奸犯科的行为,邻里对他的评价很好。
此案死者乃当地恶霸,成日游手好闲,成群结队的在村里闲逛,朝廷分给他的地也是其父母和妻子耕种,自己并不出力,平日以欺人为乐。
生前,死者确实是长期欺负张三和其他乡亲,也确实当众明说要强占张三的女儿为妾。”
阿斗缓声问道:“然后张三就杀了他?”
诸葛瑾点头:
“张三在恶霸扬言强占他女儿的当天夜里,便拿着一块硬石,砸杀了恶霸全家5口,包括死者的父母,一个11岁的弟弟,和他妻子以及他两岁的儿子。”
阿斗闻言一呆:
“一个人,一夜间,仅仅用一块石头,杀了5口?”
“正是。此案人证物证俱全,讼师辩证充分,犯人供认不讳,并不是冤案。”
“如此恶劣的案件,怎么没报上来。”
“此案是死刑,要到秋后上报,由陛下批红,现在,还没到时间。”
“嗯……”阿斗喝了口茶道,“把卷宗留下,你回去吧。哦,对了,朕看你气色不佳,似乎很是疲累,等会朕让内廷拿些御制的人参养气丸给你,拿回去服用,调理下身子。”
诸葛瑾闻言道:
“谢陛下隆恩。但是臣需要的不是补药,而是需要助手。”
“怎么?”
“法理院案件实在太多,但人手不足。”
“你有中意的人选么?”
“回陛下,徐庶目前赋闲在家,以他的才能,完全可以到法理院任职。”
阿斗点头:
“准了。你还可以组织一次考试,在民间招募一些人才,暂时充到法理院任职,他们不算朝廷官员,只是你法理院招募的编外人员。
但朝廷可以给他们一些生活补助,具体人数和数额,你去和户部、吏部协商,然后向朕汇报。”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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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诸葛瑾走后,阿斗拿起卷宗翻看,刘永和刘理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阿斗佯装怒道:
“现身了?不偷听了?”
刘永二人闻言讪讪一笑,不敢说话。
阿斗喝道:“若是你们今后再偷听,朕要罚你们板子了!”
二人闻言连忙跪下请罪,而后解释道:
“我们只是可怜那个妇人,见诸葛先生入宫了,便过来听一听。”
“以后若是想旁听,可以提前申请,不可私自偷听。”
刘永道:“臣弟知道了。”
刘理问道:“皇兄,那个张三真的有罪吗?”
“自然。”
“他不是在自卫么?在保护自己女儿啊!”
阿斗一叹:
“哎……他不能以别人的一句话就杀人啊,而且杀了恶霸的全家,就此案来说,死者家人并无过错。
此外,恶霸纵使横行乡里,若有人告发,法理院可判他杖刑,甚至可以收监或者发配,但不至于判处死刑!张三潜入他人私宅,一夜杀五人,确是实实在在的死刑。”
刘理一叹:
“那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