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凉州和雍州,阿斗对豪门族人的安置工作,大多是放权的状态,基本是不过问的。
现在则认真起来,这四五天一直游弋在涿县周围,调研具体情况。
一是因为中原豪门族人的数量是凉州的十几倍,若是处理不好,真有可能出民变。
虽然可以镇压,但必然影响总体布局,得不偿失。
二是因为这里有涿县刘氏,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备和刘禅的族人。
一般的官员不敢管他们,尤其是那些近支,不是寻常官员可以处置的。
这时候,只能靠刘禅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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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
刘禅带着蔡秩,领着百十人的骑兵小队“下基层”去了。
二人策马而行,阿斗环首四顾,好奇的看着刘备少年时生活的地方,同时也在看百姓分地后状态。
若是看到有人在田里干活,一脸兴奋似乎特别愿意干活,不用说,肯定是得到田地的底层百姓。
若是看到蹲在田边愁眉苦脸的人,那一定是平日不怎么干活的昔日权贵。
当然,也有一部分辛勤劳作才发家的地主,此时受了池鱼之灾。
但占比很小,阿斗也管不过来,只得将他们当成社会巨变的牺牲品了。
这种人若是不气馁,并教育好子孙,百十年后八成会东山再起。
小队行了一个多时辰,途中遇到一少年,见到阿斗后,站在路边很有礼数的行了一礼。朗声道:
“在下涿县刘开,中山靖王之后,不知二位是否为汉军中人?”
阿斗一听是自己亲戚,下马客气的还礼:
“原来是中山靖王之后,失敬失敬。”
蔡秩亦是还礼,回答道:“我等确是汉军将领。”
刘开喜道:
“家中长辈派我去涿县县城求见太子,不知二位将军可否帮我引荐?”
阿斗好奇道:“为何派你单独前往?”
刘开有些腼腆:
“长辈说家中与太子颇有渊源,让我请太子去家中相聚!”
蔡秩闻言一呆,心道:
“这少年的长辈架子好大,不去县城参拜,竟然派子嗣去请太子?”
阿斗也是一呆,心道:“看来,刘开的父辈能量不小啊!难道是刘氏宗族的头面人物?那也不应该如此行事啊!”
他沉声道:“我们可否去你家坐坐,先认识一下你家长辈?”
刘开看了看他的甲胄,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骑兵,点头道:
“自然可以,二位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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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并马而行,途中偶遇路人,皆自称中山靖王之后。
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刘开家的庄子。
一进门便见到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他见刘开领了两位将军回来,立刻上前拱手:
“吾乃刘敢,中山靖王之后,不知两位将军为何随同吾儿到此?”
阿斗一听是刘开的父亲,还礼后说明情况。
刘敢一脸倨傲,道:
“你们难不成是太子身边的将领?”
蔡秩上前道:
“正是。”
刘敢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依旧一脸傲气:“我这庄子上,皆是中山靖王之后,皇亲国戚也,且是皇室近支。
家主乃我父,名讳刘蘂,字德然,”
阿斗一愣,心道:
“他们竟然是刘德然的后人,怪不得让孩子去请我,怪不得这么傲气。
想当年刘备年少时,家中贫瘠,只能靠母子二人织席贩履为生,族中堂叔时常接济,便是刘德然之父刘元起。
后来刘备拜入卢植门下,也是靠了堂兄刘德然的名声和刘元起的引荐。
因此,刘德然一家,算是刘备的第一个贵人。”
他小声叹道:
“原来是伯父的家人。”
刘敢闻言,又看他气度和随行骑兵,先是一愣,旋即道道:
“难不成,你是……”
蔡秩见阿斗有意表明身份,朗声道:“这位便是大汉太子!今日微服私访至此!”
刘敢感觉在涿县地界没人敢冒充刘禅,连忙高呼殿下,跪拜行礼。
阿斗扶住他,没让他拜下去,声音温和大说:
“都是一家人,堂兄不必如此。”
刘敢大为感动,拉着阿斗往庄子里走,直奔自己老爹的卧房而去。
不多会,满头白发的刘德然由仆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握着阿斗的手,感慨道:
“当年和你父亲一别,将近40年!实在是万分思念。
如今殿下征战到此,老朽本应前去拜访,但腿脚实在不便,只好派孙儿去请你!”
蔡秩看着老人,一撇嘴,心道:
“就算去请,也应该派儿子去,甚至应该派宗族内的长者一起去参拜当朝太子。
如今的行事,还不是想彰显自己超然的地位,扯出太子这张大旗震慑地方官员,给自己家人谋利益么。”
阿斗与他客套几句,随众人去了内堂,婢女端上茶水,再次聊起家常。
“想当年,你父亲还小,同亲戚们在树下玩耍,说他长大了一定会乘坐羽盖车。
我叔父还斥责你父亲不要乱说话,免得招来灭族之祸患。我父亲就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你父有大才,说玄德非常人!
哈哈哈……”
蔡秩闻言一惊:
“这个姓刘的老头是真敢说啊,不称呼陛下,却代称‘你父亲’,最后连陛下的字,都脱口而出了。”
阿斗跟着尬笑,心道:
“史书上确实记载过,刘元起常常资助刘备,并把他和亲子刘德然一般看待。他的妻子说:我们也不是一家人,哪能总这样款待。刘元起却说,刘备不是一般的人。”
想到这,阿斗道:
“我父皇常念伯父的好呢!”
刘德然闻言心中大喜,面色却不露声色地道:
“哪有什么好啊,只是接济些许吃食而已。”
话罢,喝了口茶,面色一转,郑重道:
“想当年,咱们刘氏在涿县可是大族,富户不少,主动帮助族人的大有人在。如今,能拿不出多余的钱粮人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