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默默点头:“魏王已经同意实行九品中正制,先王对世家的压制政策便告一段落了。
如此一来,很多忠汉者就会变成忠魏者,大汉最后的根基也被动摇。
如今魏王又有了收服东吴的大功,加上先王打下的基业。魏王代汉称帝,必定顺利。”
华歆脸上并无缓和之色,沉声道:“不要盲目乐观,我们必须做万全准备。否则,一旦有失便是万劫不复。”
贾诩缓缓摇头道:
“子鱼是否要提及王莽旧事?说什么汉室延绵四百年,法统深入人心。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下大乱,占据一方的刘氏宗亲纷纷败落。
如今独剩一个刘备。
而他,先谋刘表基业,再背刺刘璋鸠占益州,名不正言不顺,现在还与盟友孙权交恶……啧啧……虽然他坐拥西南之地,但穷兵黩武,目光短浅,算不得雄主。
孙权交子嗣为质而投降,再难兴风作浪,魏王一统华夏是迟早的事。”
贾诩捋着胡须,一脸从容和自得,笑道:
“某不才,已经谋划了一个涵盖了天命更替、五行始终、礼仪制度等多方面的策略,但是尤觉得不够严密,还望诸位帮我完善,以便在思想、礼仪、制度、文化、舆论等层面做到无懈可击。”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拱手道:“愿闻其详!”
贾诩点头,将自己的构思和盘托出,众人频频点头,不时发出疑问,不时提出更优方法。两个时辰过后,一个史无前例的皇位更替计划出炉。
有人担忧道:“此谋虽妙,不知天子同意否?”
华歆嗤笑:“蠢材。王莽可曾问过平帝之意?”
陈群也笑:“董卓替换天子,陈留王可曾说同意?”
贾诩摇头:“非也,此谋妙就妙在,大汉天子必定同意!也不得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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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
左中郎将李伏献上的玉版图谶,上书“魏公子桓,神之所命;当合符谶,以应天人之位”。
同时给天子上表,洋洋洒洒数百字,归结起来就一个意思,曹丕应该登天子位。
天子见表,不禁惶恐,正猜测此表是否为魏王曹丕授意,就闻曹丕次日班师回朝。
更惊得面色苍白,心道:“朕自登基一直受制于人,虽曾多次反抗,然从未成功,董承、伏完等皆死。如今,只剩下衣带诏之刘备还存活于世。哎,就算刘备能杀到许昌,朕估计依旧是个傀儡!
如今曹丕幕僚已经公开叫嚣天命更替,看来,朕的大汉基业,要亡于曹丕之手了!”
想到这,刘协垂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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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曹丕率领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回到许昌。
天子亲自出城十里迎接,凯乐声大起,鼓声如雷,传遍四野,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魏王得胜归来。
待繁琐的凯旋仪式进行完毕,天子和魏王并肩迈步入城,文武紧随其后,直入皇宫大殿。
一番歌功颂德后,刘协本以为已经结束,静静等着退朝的声音。然而,大殿内渐渐归于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如同黑夜前的最后一缕残阳。
李伏站于群臣中,此时刚刚收到贾诩等人的信号,突然出列,高呼:
“臣,左中郎将李伏有要事启奏!”
刘协大约猜到李伏意图,面色冰冷,他很想说:今日魏王凯旋,不议事。但是这句话完全说不出来。
一直字,缓缓从他牙缝中滋出:
“讲!”
李伏顿了顿,朗声道:
“自魏王即位以来,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玉版图谶现世。如此种种上天之瑞,必然是昭示魏当代汉之象也。”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上的天子。
刘协见了,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惶恐,但是他一言不发,缓缓看向曹丕,久久不动。
天子不动,曹丕也不动,李伏便一直保持着刚才俯身说话的姿势,整个大殿呈现出一副诡异的气氛。
贾诩见了,给许芝使了个眼色。
许芝微微颔首,缓步出列,大声道:
“臣,奉皇命职掌司天,夜观乾象,见炎汉气数已终,陛下帝星隐匿不明;魏国乾象,极天际地,言之难尽。更兼上应图谶,其谶曰: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以此论之,陛下可早禅位。‘鬼在边,委相连’,是‘魏’字也;‘言在东,午在西’,乃‘许’字也;两日并光上下移,乃‘昌’字也;此是魏在许昌应受汉禅也。愿陛下察之。”
华歆深呼吸一口气,举步出列,高声道:“臣附议。”
陈群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刚抬步出列,就听曹丕开口:
“诸位不见天子气运之洪,大汉国祚之昌?何能出此谬言?孤乃薄德之人,未敢当也!”
众文武抬头视之,只见曹丕已经起身,王者气度爆棚,比身边的畏畏缩缩、敢怒不敢言的刘协不知强悍了多少倍。
此时,曹丕一脸大义凛然,怒目斥责李伏:“汝乃小臣,怎敢妄议更替之事?”
李伏俯身道:“有玉版图谶现世,九州祥瑞层出不穷,臣只不过代天言尔。”
曹丕依旧怒容在面,喝道:“何来的图谶,拿出来让所有文武观之,辩一辩真假,若为假,孤必以死罪论之。”
刘协闻言,在心里嗤笑:
“让文武辨认真伪?呵呵……曹丕说若为假,孤必以死罪论之,乍听上去是说,若图谶为假,便处死李伏,实际上是给所有人说,辨认图谶为假者处死!可笑!可悲!”
此时,有皇宫内的宦官拿出图谶,交给华歆,然后在大殿上传阅,半晌,图谶回到宦官手里。
众文武齐声道:“此图谶为真!”
曹丕冷哼:“尔等虽然辨认为真,但人数不足,不宜采信,速将图谶置于皇宫门外,请全城人上前辨认真假!”
话罢,立即有宦官双手举着图谶送往宫门。
曹丕笑着对天子作揖,道:“都是道听途说之事,陛下莫要往心里去。孤长途跋涉,乏了,请陛下准孤回家睡觉。”
刘协心力憔悴,低声道:“魏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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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自成都出发的南征大军,刚刚赶到犍为郡治所武阳城,纳了城中的2000步卒,加上之前在广都吸纳的2000士卒,麾下之兵达到7000人。
吴懿下令整编大军,在城中休息一夜,翌日继续行军。
刘封来到自己卧房,闭目思索:“武阳距离成都只有120里,若我带大军杀回去,定能打关羽一个措手不及。
若大军继续南下,只会越走越远,我便失去抢占成都的机会,只能在南中蛮荒之地苦苦北伐!”
想到这,他唤来亲信,一番低语。
傍晚。
犍为郡太守王士邀请吴懿、刘封赴宴。刘封欣然赴约,在殿上谈笑风生。
王士举杯道:“大军南征,禁止饮酒,吾便以茶代酒,恭祝两位将军旗开得胜。”
吴懿、刘封同时举杯。
吴懿如同喝酒般一饮而尽,刘封则泼了茶水,大声喝道:
“茶中有毒!来人,将王士拿下。”
话罢,自己疾步奔向吴懿,做出保护的动作。
十几个持刀士卒快速现身,先控制了武阳将军杨戏和几个副将,继而冲上台将刀架在王士脖子上。
王士大惊,叫道:
“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