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救人。网”念阳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可是药放在这里并不能救人。”羽帝看着他说到。
念阳没有回答,或者想继续听这个男人想要说些什么。
羽帝站了起来,缓缓走过摆放丹药的架阁,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一个个玉匣。“如果不能发挥自己的作用,这些东西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你觉得呢?”
看似轻松的羽帝流露出来的却是极为强大的气势,这股气势形成强烈的立场,把念阳死死地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念阳喘着粗气回答道:“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羽帝浅浅一笑,用手缓缓托起念阳的身体道:“不要紧张。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听听你的想法罢了。”
念阳的身体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托了起来。这股力量抵消着羽帝的气势让他稍稍好过一些。
念阳看了看他,说道:“这里放着的不单单是治病救人的药,还有让人功力倍增的东西。这样的东西要是随意流传出去会是非常危险的。”
“哦?”
“修炼重在体悟,药只能作为辅助。不是你的力量即便加给你,你也不能长久保有,何况对修炼者本身的危害非常巨大。”
念阳后面半句故意加重了语调,他在暗示羽帝本尊。羽帝自然也是听出了这层意思,但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那那些治病救人的药呢,他们传播出去不是更加好么?”
“的确。”念阳点了点头,虽然面对海国至尊,但他没有丝毫的胆怯。“天极宗一直教导门下弟子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圣珏峰的弟子也经常外出为中州的病人治病疗伤。这些药只是暂时放在这里而已。”
“所以,很多人因此活了下来。”羽帝看着房间的一角淡淡道。
“是。”念阳回答道。
“嗯。”羽帝点了点头。“但我看这些药,成色都极高皆非凡品。拿这样的药去救那些普通的人,会不会太浪费了些?”
“命无贵贱,像你这样只会屠戮生命的人是不会懂的。”念阳一字一顿地说道。
羽帝笑了笑。“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念阳反问:“你不是么?”
羽帝没有生气,淡淡一笑。“恰恰相反,我是那种非常尊重生命的人。”
“呵。”念阳冷哼一声,“我实在无法苟同。”
羽帝继续道:“生命自有其规律。网花开花谢,出生死亡,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然而世间唯有人与众不同。人有知,而后欲逆天改命,随有巫、医、道统诸如此类。那结果呢?或有人延年益寿,颐养天年或有人超脱物外,飞升他界甚至杀伐谋害,甚至同族相残,我活了这么久见识了太多太多。这里名为藏药,实则藏毒。”
念阳皱眉道:“无稽之谈。照你这么说,治病救人等于害人?修炼等于滥杀?”
“人本身是自私的动物,无私只是你们欺骗自己的幌子而已。像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话语,那才是可笑的。”羽帝道,“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将要死在你面前,你会去救他么?”
念阳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他想起了那日离开灵隐寺之后。
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值得拯救么?还是说因为他的十恶不赦就可以被任意欺凌或放弃了呢?
无疑他没有拯救他,相反,他选择杀了他,为了峥儿。
“人是自私的。”羽帝再次强调。“如果我就要死在你的面前,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送我一程,而非救我。那并非你嫉恶如仇的大义,而仅仅是你为天极宗复仇的私欲。这样还能说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我”念阳顿了顿,大声道,“你是在搬弄黑白!你的军队残害了那么多天极宗无辜的弟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生命么?”
“死亡是为了更好地开始。在你目睹的悲惨之下,隐藏着的是对未来的希望。”羽帝的神情充满着神往。“如果是为了更好的明天,那么现在接受这样的痛苦是值得的。那些天极宗的战士每一位都值得我的尊重,只可惜,他们不幸地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在占领天极宗反攻中州之前,我会让我的子民为他们举行隆重的葬礼。每一个死去的人,无论是翼族还是天极宗都值得被缅怀,他们是未来的奠基者,他们会是活着的人继续努力下去的力量。”
“你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念阳恨恨地说道。
“药和毒是一样的。”
“什么?”
“我说药和毒是一样的。他们不被使用,都可以放在这种精致的盒子中,虽然单单放在盒子之中是没有意义的,但他们起码是珍贵的。我们完全可以把它们像这样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论这种丹丸是药还是毒,都会被称之为珍宝。”羽帝看着念阳的双眼说道,“那不一样的是什么呢?是人。使用他们的人是不一样的。你用无比珍贵的药去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那个人却反过来杀死了你最最珍爱的亲人,那药就变成了毒。反过来,你用毒毒死了一个本该罪恶滔天的人,救了很多人的性命,那毒就成了药。丹丸没有善恶,它们只是一件工具,但人有。那么怎么评价一个人的善恶呢?”
“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彻底的恶!”念阳大声道。
羽帝慢慢摇了摇头。“善恶是一种评价,一种看法。可能你觉得我是恶的,很多天极宗的人也觉得我是恶的。但是每一个海国子民都认为我是善的。那怎么加以区分呢?以人的多少来区分么?认为你是恶的人多你就是恶人?呵呵,听上去似乎也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交由历史来判断?我觉得以目前的形式来说也不具备说服力。那么我想,善恶应该是一种相对的理解,出自于每个人的看法,他说你是恶的你就是他眼中的恶人,他说你善良你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好像这么说来才像这么一回事。但这种看法又基于什么呢?”羽帝指了指念阳,“是你所了解的我。因为我,天极宗才会到了这种地步。因为我,你现在才能在这里和我对话。但是你真的了解真相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么?你所知道的一切,源于那些人告诉你的一切。你又是否真正了解这场战争的涵义呢?”
“你说什么?什么真相?”念阳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