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应陶儿难得见钟离沁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时候,那双凤眸中显而易见的凶狠和暴戾,令他心惊。
他一下子便后悔为何要挑在这时候与钟离沁搭话了,果然人是不能轻易得瑟的,但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
“阿沁…”
“姐夫好像很高兴?”
眼前人一步步的逼近,让应陶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不信群臣还在的情况下,钟离沁敢对他做些什么,便也镇定了下来。
“阿沁怎会这么想,本宫关心你都来不及。”
闻言,摄政王唇边微扬,压低了嗓音。
“那好,待会儿孤会进宫看看陛下的课业学的怎么样了,姐夫应当也会一同吧?”
看课业是假,有事与他说是真吧,他可不知道,钟离沁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对女儿的教育了。
“好…”
应陶儿双唇微微颤抖。
“能得摄政王关心,陛下的功课定能突飞猛进。”
随着眼前人带来的压迫感骤离,应陶儿松了口气,却也开始疑惑,钟离沁要与他说些什么。
寝宫中,在后花园玩了三天的小皇帝开心的不得了,一张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笑意,看到钟离沁时,迈着小短腿便扑了上去。
“小姨小姨,你又来看朕了,朕带你去花园扑蝶吧?”
钟离沁只是垂眸淡淡的看着自己大腿上的小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恍惚,想着若是小影卫和她的孩子出生了,是否也会像钟离念音这般,可爱,天真。
当然,在这吃人肉喝人血的后宫中,也就是她和应陶儿在,才能把小皇帝保护成这样。
而这般和谐的样子能维持多久,要由她来决定。
见钟离念音还扯着她的衣摆,钟离沁没有像以前一样把小皇帝抱到怀里,而是捏了捏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婉拒了。
“不了,小姨找你爹爹有点事,陛下自己去玩吧。”
“好吧。”
钟离念音一听,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因为她突然发现,小姨好久没陪她玩了,来了也是找爹爹,上一次也是。
“那小姨,下次可以陪朕玩吗,我们可以趁爹爹午睡的时候去,这样他就不能来喊我们去做功课了。”
合着小皇帝还以为钟离沁和她一样,天天要念书习字呢。
小人精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实际上整个殿都听到了,包括跟在摄政王后面的应陶儿,君后抿了抿唇,开口道:
“来人,把陛下带下去吧,玩了几天,今天要念书了。”
“是。”
“朕不要!哇!你放开朕,你是坏人,朕要打你的屁股,打的跟爹爹打朕的一样肿!”
一说到念书,小皇帝哭闹起来,在宫侍的怀里挣扎着,随即被应陶儿瞪了一眼,立即像是泄了气的河豚一样瘪了。
就这样,钟离念音眼泪汪汪的被带走了,钟离沁无视了小皇帝投来的求助的目光,背过身去。
殿门应声而闭,遣退了宫侍,偌大的殿中只余钟离沁与应陶儿二人。
应陶儿上前,为自己和摄政王倒了一杯茶水。
“不知摄政王找本宫,所为何事?”
“孤不是说了吗,想和姐夫探讨一下关于陛下的课业。”
应陶儿哽了一下。
“殿下说笑了,如何教育陛下是本宫身为爹爹的分内之事,不劳殿下操心。”
“诶,此言差矣。”
钟离沁转过身来,一双凤眸冰冷无比。
“毕竟姐夫可一直在操心着孤的事情,孤不做些什么怎过得去呢,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应陶儿捧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
“殿下有话直说便可,本宫可不会猜哑迷。”
“你是不是跟陶渊说了莫衍的事。”
猝不及防的,钟离沁毫不客气的单刀直入,吓了应陶儿一跳。
“你说什么呢,本宫跟她说莫衍的事做甚。”
“不然莫衍为什么不见了?”
还真的不见了,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应陶儿忍下心中的雀跃,装作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阿沁啊,你的人不见了就去找,跑到本宫这来闹什么,还冤枉本宫。”
“陶渊此人,孤不会留她。”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应陶儿面色一凝,快步走到钟离沁面前。
“陶渊近来不是和你关系甚好?”
毒蛇般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让应陶儿有种自己成为了猎物的错觉。
“当年的事,姐夫不是也知道的么?胞姐一死,她就一下子没了踪影,她为何能抽身的这么快,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怀疑孤?”
应陶儿双眸一转,心中狐疑。
“那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于姐夫是不是真这么蠢,想利用陶渊针对莫衍。”
“…”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应陶儿咬紧了牙关,他知道自己该反驳的,只要他咬死不认,钟离沁也拿不出证据来,可他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因他实在是没想到,钟离沁一下子便猜到了他与陶渊谈话的内容。
也是,除了莫衍,他还能和陶渊说什么呢?
看着眼前的一国之父哑口无言,钟离沁几乎立马便确认了心中所想,早在知道应陶儿偷偷去找陶渊时,她便猜测过这人的目的,果然如此。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善妒,且愚蠢。
“姐夫应当一直很好奇当年的真相吧,好端端的,胞姐为何会死。”
此话一出,应陶儿瞳孔一缩。
“难道是陶渊?她利用你谋害妻主?”
是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钟离眠一死,所有人都以为是钟离沁所为,罪魁祸首自然就轻飘飘的隐身了。
钟离沁发出一声冷笑。
“孤有时候也很想是这个原因,没想到啊姐夫,直到现在,你心里还这么信任孤,令孤感动。”
应陶儿猛地抬起头来,下一秒却被摄政王一把掐住了脖颈,那只手如鹰的爪子,叫他喘不过气来,憋的满脸通红。
“…钟离…沁,你是不是疯了。”
“孤是疯了,早在胞姐背叛孤的那一天就疯了,陶渊不是是吹了几句耳边风,她就怀疑孤,姐夫你说,她是不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