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衍其实猜到了钟离沁不会出去的太久,但他没想到的是,才刚刚从风谦宁的院子里头出来,刚一打开主院的房门,便登时与那双凤眸对上。
他后背的寒毛一竖,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妻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闻言,钟离沁只是勾勾手指,示意小影卫过来,待这人乖巧的靠在了她的怀里之后,才回道:
“孤不是让下人告诉你会很快回来,难道他们没有说?”
略带冰冷的指尖在面颊上作乱,莫衍垂下眼眸。
“有的,他们有说,所以我没有多问,在后花园里逛了一会。”
钟离沁点了点头。
“大夫说了,多走走对你有好处。”
“嗯,我知道的,妻主。”
左臂绕过小影卫的腿弯,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又靠了一下,钟离沁只觉得自己在抱着一个大号的布娃娃,十分乖巧的那种,更神奇的是,大娃娃肚子里还怀着小娃娃,再过上几个月,她这座一向冷清的府邸里,便会增添一抹生气。
“你不问孤出去做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让莫衍有些惊讶,他一向不会过问钟离沁的事情,一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也不懂,二是他哪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所以他摇了摇头。
“妻主出去必是有要事。”
言下之意,他不便多问,也不会多问。
然摄政王却给了他这一特权。
“孤允许你过问,所以不必藏在心里。”
“…是。”
“风谦宁好像在我们府里住了很久了吧?”
“…是啊,妻主怎么突然问起风公子来了?”
他才刚从风谦宁的院子里出来,这会儿就被妻主问起,难不成这人是知道了?不可能,就算是身边的下人多嘴通报,也不会他前脚刚走,后脚妻主就知道了吧?
莫衍有些紧张,有些不敢抬头看钟离沁的脸。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今天孤出去便是找他的情娘去了,邓长雁本就是信使,她的消息很灵通,这段时间还真的帮了孤不少忙,或许孤哪天心情好,就把风谦宁放了,成全他们。”
成全?真难得,这个词语居然会从冷面无情的摄政王的嘴里说出来,可见邓长雁是真的帮了大忙,让钟离沁如此高兴。
这下子,可真是勾起莫衍的好奇心了。
“那邓信使帮了妻主什么忙?”
钟离沁笑了笑,屈起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小影卫的鼻子。
“可太多了,几乎孤需要的,她都知道,说起这个,孤还得谢谢风谦宁,若不是他,孤不会这么容易就把这个人才绑在自己身边。”
“那邓信使为妻主办事,是为了风公子吗?”
“当然不是了。”
似乎觉得莫衍的话语过于天真,钟离沁冷笑一声。
“孤不是跟你说了吗?邓长雁早就负了风谦宁,她如此努力的替孤买命,是为了她自己,跟风谦宁可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瞧他,还在问什么呢?莫衍不觉为风谦宁失望起来。
“那妻主为何说要成全他们?”
“孤总不能养他一辈子吧,何况孤说过了,等到了特定的时机,孤会让你堂堂正正的做摄政王的王夫,至于风谦宁去哪里?不在孤的考虑范围之内。”
此话一出,莫衍的手不由攥紧了钟离沁胸前的衣襟,听到这人说要立他为王夫的时候,他应当感到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无波无澜,甚至还有些难过。
“妻主的意思是,将风公子赶走,让我彻底的替代他是吗?”
“当然,这是他自找的,你不用为他感到可惜。”
他不是为风谦宁感到可惜,他是为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而可惜。
莫衍苦笑一声。
“那风公子也太可怜了吧,他与邓长雁私奔之事,虽然是有些幼稚,但毕竟年少轻狂,这付出的代价多少有些太大了。”
家没有了,情娘又辜负,若他是风谦宁的话,或许也真的会一头撞死在那墙上。
或许在风谦宁撞墙的那一天,以前的他就已经死了。
“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一点也不开心,难不成是在担心风谦宁吗?”
钟离沁用指尖捏住小影卫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
“孤可不喜欢你去在乎那个外人,当初也是风谦宁要你替他拜堂的,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可我终究无法成为真正的风公子,我也不是尚书大人的儿子。”
妻主,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莫衍神情哀伤,一双明眸看着眼前的人,他希望钟离沁能懂,可终究徒劳。
“风秋然?这个人你更加不用在乎,安心做你的王夫便是。”
王夫吗?多大的荣宠啊,可当了王夫,他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妻主…我…”
莫衍有些犹豫,那心底的话就堵在他的喉间,想吐却吐不出来。
“什么?”
“没什么。”
他终是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会立我为王夫,有点不习惯。”
双臂搂紧了怀里人的腰身,钟离沁觉得莫衍有些过于多愁善感了,难怪大夫说孕期里的小郎君总是会想东想西的。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很快你就会习惯了。”
“妻主,你爱我吗?”
钟离沁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莫衍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这让她有些茫然,竟一时间忘了回话。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沉默,叫莫衍的心落到了谷底。
“我很爱妻主,真的。”
他轻声回道,身子前倾,直到两人的鼻尖相抵。
“…是吗?”
钟离沁目光闪躲了一下,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慌乱,她不明白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的感觉怎么形容,但她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