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走到卫月舞面前:“可是华阳侯府的六小姐。”
卫月舞停下脚步,金铃早己上前,上下打量着那个婆子,道:“正是我们家小姐,你有什么事情?”
“我们姑奶奶方才跟三夫人说了会话,就觉得身体不适,跟三夫人告辞后就回内院去休息,可就在前面这个院子里晕倒了,后来虽然醒过来,却没力气走路,奴婢急着想去找人,正巧看到卫六小姐,您帮奴才去照顾一下我们姑奶奶可好?”
婆子看起来真的很急,一直搓着手,在原地转圈跺脚。
李氏明面上可是卫月舞的长辈,长辈就晕在前面不远的院子,连走路也不能够,不管从哪方面看,卫月舞都得过去看看。
李氏是越来越会谋算了,看起来此事也是早有图谋,卫月舞可以想象得到李氏阴毒的表情。
“好,我们过去!”卫月舞点头,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掩去眸中的幽冷。
“那太好了,六小姐快随奴婢过来吧!”一听卫月舞答应,婆子大喜,急忙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婆子指的那个院子过去,只是她们这边才走没多久,卫秋菊就带着丫环转了回来,看看原路上没有卫月舞,便小心的避在一边的树后面,静等卫月舞回来帮她想主意。
那个院子就在路边,看起来还有几分冷僻,越走人越少,待得到近前,院门口连个守门的婆子也没有。
“六小姐,您跟奴婢进来,姑奶奶就在前面。”婆子怕引起卫月舞的怀疑,急上前推开院门,解释道,“姑奶奶就在屋子里,走到这里突然之间晕倒,但却连个人都没有,奴婢一个人忙不过来。”
卫月舞抬眸,看到正屋的门也是半开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意味,她倒要看看李氏这接下来是买的什么药。
屋门推开,是个厅房,李氏托着头半靠在桌前,眉头紧紧的皱着,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大好。
这还是卫月舞从山上下来,第一次看到李氏,比起上山之前,李氏看起来更瘦,瘦的几乎托不起身上的衣服,整个脸型仿佛完全变了,她之前的烫伤虽然己经好了,但是那么一大块皮肤,跟周围的不同,显得很是诡异。
再加上她瘦的凹下去的眼窝,尖削的下巴,整个人仿佛不但苍老,而且还显得很丑,早己不是当初那个自己初进府时,意气奋发的华阳侯府二夫人了。
桌上放着一个茶壶,边上几个茶杯,李氏的面前有一杯茶,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从面前的茶壶里倒出来的。
“六小姐,您先坐一下,我们姑奶奶这会没力气在休息。”婆子压低了声音,把卫月舞引到了李氏对面的椅子上,并且拿起茶壶给卫月舞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卫月舞面前,“六小姐请稍等,让我们姑奶奶缓口气。”
卫月舞不动声色的观察了李氏一眼,缓缓在椅子上坐定,顺手接过婆子的茶,拿到唇边,似乎就要喝下去。
缓缓的往嘴里倒去。
坐在这里,李氏又没有睁眼,的确没什么事,喝杯茶原也是正常。
看到卫月舞的动作,婆子脸上难掩得意,两眼瞪着卫月舞,几乎控制不住的想露出笑容,只要这位卫六小姐喝下那杯茶,这事就大功告成了,姑奶奶那里,可是会对自己重赏的……
茶在卫月舞的唇边突兀的停了下来,同时停下来的还有婆子狂跳的心,一时间愕然的看着卫月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最后的关口停了下来。
“二婶刚才好象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醒了?”卫月舞的目光落在对面紧闭着眼睛的李氏身上。
婆子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李氏。
“你轻轻叫两声,看看二婶是不是醒了?”卫月舞提醒道。
“姑奶奶,姑奶奶!”婆子不得不听从卫月舞的吩咐,走到李氏边上,轻手轻脚的推了推她一下。
无奈李氏似乎真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低低的哼了两声,居然就是不睁眼。
婆子无奈的转过头:“六小姐,我们姑奶奶这会恐怕没什么力气!”
“那就再等等!”卫月舞点点头,拿起手里的杯子,放到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目光却是透着腾起的水雾,落到李氏面前的杯子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就在方才,金铃己经把两个人的杯子换了一个。
李氏面前的杯子才是自己刚才那个,那里淡淡的药味,别人不知道,卫月舞却是很清楚,外祖母对自己的栽培,果然没有白费。
喝了几口,卫月舞放下手中的杯子,跟着一起放下的还有婆子的心,看到卫月舞喝了准备的茶,婆子这颗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六小姐,您再多喝几口茶,我们姑奶奶应当就快醒了!”婆子对着一边的李氏暗示道。
听到声音,李氏无力的睁开眼睛,一时间似乎没认出卫月舞,但待得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卫月舞的时候,立时整个人凌厉起来,冷哼一声:“原来是你!”
“二婶,不愿意见到我,那我走了!”卫月舞起身,意欲离开。
“这么快马上就要走了,可是见到我心虚了!”李氏冷声道,目光却是落在卫月舞面前的茶杯上,那杯花应当己经喝了一小半了,但这发作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能喝的更多一点,发作的就越快。
“二婶,我见了您为什么会心虚?二婶这话是何意?”卫月舞一脸的茫然,拿起手中的茶,似乎在喝一口,却最终停在了嘴边,客气了一句,“二婶也请喝茶。”
看到卫月舞欲喝未喝的样子,李氏急的心痒痒,见卫月舞提议当然不会拒绝,拿起手边的茶杯,立时就大半杯下去,并且拿起茶杯,冲着卫月舞颇有几分挑衅的对着她摇了摇。
卫月舞微微一笑,微微抿了一口放下。
“卫月舞,你把艳儿害得如此,难得不觉得愧疚吗?”李氏大喜,但脸上却露出怒意。
“二婶这话说起来可真有趣,当日如果我死在二姐和靖远侯的图谋之下,二姐会对我有愧疚之心吗?这华阳侯府又有谁会为我出头?”卫月舞冷笑道,当日雪夜的场景,依然在目,若不是琴若,今天又何来自己。
“你……”李氏是知道内情的,这时候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难道我就该死?因为我得了那桩让二姐羡慕的婚事,二姐和靖远侯又私下有情,所以我就得为他们两个这段私情丢了性命,出错的是他们,他们两个想成亲,原本也没我什么事,只需退婚就是,可他们却想要了我的命,二婶不觉得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吗?”卫月舞微微冷笑道。
既然在大家都撕破脸了,又何必再假惺惺的做姿态。
“你……那……那跟艳儿无关,是……是靖远侯的意思!”李氏强辩道。
“一句靖远侯的意思,就把所有的事推的干干净净,二婶不会忘记那个死在你手下婆子手中的那个水云吧,她当时就是奉二姐的命令,去替莫华亭指认我的吧!”
卫月舞面色冷凝的看着李氏,扬起的水眸盈动中透着一股子嘲讽,似乎在嘲讽李氏机关算尽,最后却和卫艳落得如此下场。
“卫月舞,你……”李氏大怒,蓦的一拍桌子,想站起来,但忽然觉得脑袋一晕,一下子又重新坐了下来。
“二婶,您别生气,您这越生气可就越麻烦。”卫月舞突然神色平和了下来,这副不愠不火的样子,越发的让李氏恨的咬牙切齿。
但是想到自己这次的目地,咬了咬牙重新忍了下来:“卫月舞,想不想知道靖远侯为什么就算是要了你的性命?”
李氏相信这个理由足以引起卫月舞的兴趣。
果然,卫月舞的神色间露出惊讶:“是什么原因?”
她似乎也想站起来,但手一撑,整个人却软了下来,这样的神色落在李氏眼中,就是药效发作的模样……
“想不想知道?”李氏诱惑道。
“二婶为什么肯告诉我这个。”卫月舞一脸的警惕,必竟两个人都不是傻的,大家现在站的都是对立面,李氏怎么看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告诉卫月舞这种事。
“艳儿死了,莫华亭不愿意娶艳儿为正妻,所以艳儿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若不是莫华亭,艳儿最后又怎么会……”李氏说到这里己是眼角含泪,拿帕子抹了抹眼泪。
把卫艳的“死”的责任推到莫华亭身上,无形之中减轻了对卫月舞的敌意,她是卫艳的生母,自己女儿被莫华亭害成这个样子,不想让莫华亭好过也是情有可原,那么她愿意对卫月舞讲出实情,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二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卫月舞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急燥。
李氏没有说话,却是看了看一边的金铃和婆子:“你们两个下去,到厨房给我们准备一些点心。”
这意思是要把下人打发了,再跟卫月舞细说。
“是,姑奶奶!”婆子答应的很干脆。
“小姐……”金铃迟疑了一下。
“你放心,厨房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走回来的时候,估计我们才说完事情,不过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把这个丫环留着。”李氏半阴不阳的扫了一眼卫月舞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