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孟靖云并未否认,但马上接着说:“但我也知道,皇上不会允许秦家和孟家的婚事,我知道局势,你也不必费心。”
噗嗤……
孟晏云却是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孟靖云不满的看着孟晏云,他这般认真,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哥哥傻。”
孟晏云敛了笑,轻叹道:“人生在世,说短也短,不过几十年,能遇到能心动的人不容易,但余生要是在懊悔遗憾中度过,哥哥便甘心吗?”
“那你就甘心吗?”
孟靖云暴躁起来,低声控诉着:“你要做的事情我拦不住你,你要嫁给萧澈,那便嫁了,眼看着萧澈对你越来越好,你将你的嫁妆卖了,说什么要离开太子府的话,你甘心吗?”
孟晏云笑意温柔:“我甘心。”
“我如今还能站在这里,看到活生生的你们,我想得到就都已经得到,若说还有一点不甘心,那便是殿下还未登基。”
“晏晏!”
孟靖云被吓了一大跳,左右瞧了瞧,没有看到旁人这才看着孟晏云咬牙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孟晏云不以为意,笑靥如花,拂去孟靖云肩头的落叶:“所以哥哥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便不必为着什么局势伤害放弃心爱之人,也不必担心姐姐会进宫。”
说完,事了拂衣去。
来到住所门口,孟晏云听到魏王妃赵氏的声音:“四嫂。”
孟晏云转身,见赵氏被侍女搀扶着朝她一瘸一拐的走来。
她有些意外,才想起来这两日并没有见到赵氏,问道:“五弟妹这是怎么了?”
“那日受了些伤,也是躺得多了,今日这么晚了也睡不着,就冒昧来看看四嫂,想和四嫂说说话。”
赵氏说。
孟晏云眼睛一眯,乍然笑起:“我也正好睡不着,赵姐姐进来吧。”
与赵氏说完了话,孟晏云回到寝殿的时候萧澈也没有睡,还在桌案前批阅奏折。
她行至萧澈的面前,拿走萧澈手中的奏折,坐到萧澈的腿上,含笑撒娇道:“夜深了,殿下该歇息了。”
萧澈放下手中朱笔,弯起唇角:“我等你回来。”
如今两人的处境发生逆转,在外走动的人变成孟晏云,闭门不出不见人的变成萧澈。
萧澈却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母后不在之后,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也没有人能帮他扛。
但是现在孟晏云不仅仅是他能将后背安心交出去的人,更是能并肩而行的人。
而且孟晏云不是能被困于金丝笼的鸟雀,而是翱翔天空的雄鹰,他曾经也想过将孟晏云好好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渐渐地他才发现孟晏云并不需要。
孟晏云接来萧澈的衣襟,查看萧澈胸前的伤口。
伤口愈合的很好,结的痂隐隐有了要脱落的迹象。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在伤口旁抚摸着,轻声道:“殿下的伤恢复得很好,臣妾去看过后山的温泉,那温泉对殿下的伤有利,三日之后也是殿下的生辰,臣妾陪殿下去那儿过生辰,如何?”
萧澈的眸子亮起:“你记得我的生辰?”
孟晏云笑得眉眼弯弯:“那日是端午,臣妾怎能不记得,只是臣妾听说白日殿下要设宴,所以臣妾只能晚上给殿下庆生了,这是臣妾第一次给殿下过生辰,臣妾也不想要他人打扰。”
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有你便好。”萧澈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因他的生辰在端午,母后不在世上之后,渐渐地也没有人记得那日是他的生辰了。
原本他也不在意。
现在孟晏云提起来,他好像有些在意了,也有些鼻酸。
“娘娘,药熬好了。”
门外响起秋白的声音。
孟晏云示意她进来,对萧澈道:“时间不早了,殿下服了药便歇息吧。”
萧澈没有动,眼巴巴看着孟晏云,意思很明显。
孟晏云笑了笑,端过药碗,一勺一勺喂萧澈服下。
服了药不一会儿,萧澈便睡熟了。
孟晏云神色平静,来到那摞奏折处,翻找起来……
时间一晃又是三日,端午。
在南华山举行过祭典之后,端午之宴开始。
开宴时的舞蹈也是宗教意味极重。
等几支舞之后,众人都已经半酣,皇帝看着不远处的孟晏云,眼神有些迷离。
顾贵妃见到皇帝的目光,将之转化为是对萧澈的看重,忍了又忍,还是说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皇帝心情大好,并未拒绝顾贵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再看向孟晏云所在的方向,却觉萧澈碍眼得很。
眼眸一沉,他歪头吩咐了王复燊几句。
王复燊站直身子之后,扬声道:“陛下有旨,今年风流阵的彩头为南越进贡的琉璃玉盏一套,玄铁破军枪一柄,各家均可参与。”
所谓风流阵,本是以美人充当军士,以霞披为旌旗,化兵法为其中的攻伐游戏。
但渝丰开朝之后,开朝圣祖觉得其中也有可取之处,并且也可时时警惕后人前朝的亡国教训,便将此等游戏保留。
只是化作了小型兵法军阵演习,参与的是真正的士兵。
自萧澈十岁之后,这个游戏除了他,便再没有人夺得头筹。
萧澈刚想起身,孟晏云按住他,道:“殿下身上有伤,不如让臣妾一试。”
“你会?”
萧澈诧异。
孟晏云嫣然一笑:“若是赢了,那柄玄铁破军枪便当做是臣妾送殿下的礼物吧。”
众人看到孟晏云站起,一时间都怔住了。
五公主萧瑞第一个没有忍住,闷声对皇帝道:“父皇,您看太子妃这像什么样子。”
皇帝的目光玩味:“倒也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参加风流阵。”
孟晏云行至中央,忽略皇帝黏腻恶心的目光,盈盈福身:“皇上,太子殿下伤势未愈,臣妾愿代太子殿下参与风流阵。”
“准。”皇帝道。
孟晏云一身红衣,遥遥看向萧澈,粲然一笑,转身往一步步走向参与风流阵人群中,离萧澈越来越远。
风吹乱她的衣裙,仿若被落于枝头的红色枫叶,再也回不到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