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晏云笑着依偎在萧澈的怀中。
她自是相信萧澈的手段。
禁宫中的烛火明明都碰到了她和方昭仪的衣裙,可只有方昭仪的衣裙瞬间着火,此事会在原本就亏心的皇帝心里留下多大的恐惧。
她摸了摸怀中的荷包。
无人得知她随身携带的药粉,除了能提神醒脑,还易燃。
而在外等待装睡的时候,她的衣裙就被雪水打湿,只要她注意,自是不会被蜡烛点燃。
回到府中,孟晏云去沐浴的时候,萧澈唤来碧芳,问:“今日在宫中,怎会让侧妃落了单?”
“是侧妃娘娘执意让老奴去先皇后宫里添灯油,老奴无能,没能看好娘娘。”碧芳请罪道。
萧澈捏了捏眉心。
难道是孟晏云特地引方昭仪动手的?
晚膳前,孟晏云换了身藕色的衣衫,头发松松挽着,不着钗环。
被热气熏过,她的脸上有了血色,那道红痕似乎淡了许多。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梳妆台上重新描好的观音图,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
萧澈走了进来,阻止秋白去通报,放轻脚步走到孟晏云的身后。
“在想什么?”
他的手放在孟晏云的肩上,阻止了孟晏云起身。
“臣妾在想,今日方昭仪说的那个禁宫,为何外面是封禁的样子,里面却还供奉着一张画像。”
孟晏云转身仰头望着萧澈,明知故问。
“那是东宫,画像上画的是端韶太子。早年间东宫频频有诡异之事,为安人心,父皇才将东宫封禁,但父皇不忍端韶太子死后还被冷落,故而命人暗中供奉。”
不忍?
孟晏云眼神讥讽。
是老皇帝惧怕端韶太子变成厉鬼来掐死他吧。
“原来如此。”
她口中淡淡应道。
萧澈的余光扫到梳妆台上的观音像。
那画像处处都画的详细,脸上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他奇道:“这是什么?”
“殿下赠臣妾亲手所刻的木偶,臣妾无以为报,便想着将先皇后的尊容刻成玉雕,放在府中供奉。可是臣妾无福,没有见过先皇后,便还想劳烦殿下描上先皇后的尊容。”
孟晏云握住萧澈的手,温柔的语气中含着情真意切。
萧澈眸色深深,情难自抑,将孟晏云揽入怀中。
……
深夜,皇宫,皇帝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梦中端韶太子满脸鲜血的模样如此真实,他一闭上眼睛,端韶太子就一直在他的眼前晃,似乎还说着要他偿命的话。
他喘着粗气,沉声对王复燊道:“去请太常寺卿!”
第二日,一道圣旨传到礼部和太常寺,当年端韶太子为人所害,魂魄不宁,由大相国寺派高僧举行水陆道场超度亡灵。
五品以上官员和命妇皆要参加一同诵经,官员由太子带领,命妇则由太子侧妃孟氏带领。
东宫重新修葺,却不再是东宫,而是修成佛堂。
这道圣旨一出,比起超度端韶太子的亡灵,众人更关心的是命妇由孟晏云带领。
太子妃被太子禁足,皇帝又下旨命妇由侧妃带领,其中深意让人不得不多想。
得到旨意时孟晏云并不是很吃惊。
在老皇帝的面前,方昭仪身上着火,而她安然无恙,品行不端的老皇帝自会多想。
再有萧澈的能力,便如虎添翼,有这个结果才正常。
萧澈继续忙于安置难民的事情,府中的事情有碧芳照管,她难得有了清闲,便让人在矮桌上置了棋盘,自己对弈。
沉浸于棋子的对峙中,脑中的思绪才可稍稍停止。
“嫂嫂。”
萧润又溜了进来。
这段时间见萧润并无恶意,孟晏云也习惯了萧润这个性子,起身从内室走到外厅,笑道:“今日可没有茶点吃。”
“嫂嫂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只会来讨茶点吃。”萧润嘟着嘴,表达着不满。
孟晏云示意秋白去备茶点。
不一会儿,秋白端着热腾腾的牛乳茶和藕粉绿茶糕走了上来。
见到有吃的,萧润眼神都亮了,小声咕哝:“嫂嫂还逗我。”
“倒不是逗你,吃我这糕点,我可是有条件的。”孟晏云眼角眉梢都弥漫着温柔。
“啧,就这一碟糕点,一盏茶,嫂嫂便要使唤人了。”
萧润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
“既不给使唤,那把我的茶点还我。”
“给给给,嫂嫂只管吩咐就是。”
萧润像是生怕眼前茶点真的被抢走,还护了起来。
见状秋白等几个小丫鬟都偷笑着。
孟晏云也是掩唇笑着,道:“一会儿你去一趟城外的流民营地,将茶点也给太子殿下送一份去。”
“这点子小事也值得嫂嫂这般郑重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萧润做了个鬼脸。
孟晏云眼睫微垂,略一思量,道:“那我便来考考你,一般来说,朝廷和衙门会怎么安置难民?”
说起正事,萧润的一张脸就皱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答:“嗯……除了发赈灾粮,便是给田给地,以工代赈,减免赋税……之类的。”
“说得不错。”
孟晏云先给了肯定,才补充道:“不过还不够全面,京城能拨给流民的地有限,许多人都是要吃赈灾粮直到其户籍地灾情退去,才能发送回原户籍。但是京城许多人家的庄子里是缺佃户的,不如与皇上请旨,将一部分人送去各家庄子上做佃户,也是两全了。”
萧润小小的眼睛里盛满了惊讶与欣喜:“嫂嫂说的是啊。”
“那便去与你太子哥哥商议吧,若是有功,便当做是你帮我跑这一趟的奖赏,不必在你太子哥哥面前提及我。”孟晏云含笑道。
萧润眼神沉了沉,复又笑得单纯:“那我便提前谢过嫂嫂了,嫂嫂定是不会害我的。”
孟晏云回以一笑。
吃饱喝足之后,萧润才带着吃的往城外赶去。
“娘娘既有主意能帮到殿下,为何不直接与殿下说?”
夏橙不解的问。
孟晏云重新回到内室,整理着棋盘上的残局,心不在焉道:“楚王殿下能与太子殿下直言,我却不可以。”
她本就在思考怎么和萧澈说比较好,若是她与萧澈说,定是要费许多心思让萧澈降低对她的戒心。
萧澈帮了流民许多,将这些流民散在京城各处,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
她的目的是这个,而不是在萧澈的面前一味的邀功。
为着之后举办水陆道场的事,萧澈需加快处理好流民的事情,便接连三日都没有回府。
在水陆道场举行之前,又一个消息从宫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