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靖云将昨天晚上苏衡与他说的都说了一遍。
孟晏云垂眸思量片刻,仰头朝孟靖云笑:“哥哥陪我去找殿下吧。”
“可是娘娘的身体……”
“不碍事的。”
一个时辰之后,孟晏云在孟靖云的护送下往城外而去。
出了城,快到难民营时,孟晏云走下马车,剩下的路程孟靖云提着食盒跟在她的身后,一前一后走着,两人时时轻语,无人听清说了什么。
难民营周围驻扎着士兵,来到入口处,孟靖云上前表明身份来意,守门的士兵恭恭敬敬的放了孟晏云进去。
萧澈正在营地中翻看整理好的新户籍,苏衡大步走进来,道:“殿下,侧妃娘娘来了。”
萧澈心神一动,放下公文,起身走了出去。
刚走出帐篷,便见孟晏云正缓缓走来的身影。
孟晏云也见到了萧澈,只见她遥遥挥手,随即便小跑着往这边来。
雪中,孟晏云一身雪白的披风,披风里的衣裳也是深深浅浅的蓝色,跑动时衣袂翩翩,仿若一只迎风起舞的蝴蝶。
萧澈眉宇间被染上温柔,情不自禁也朝孟晏云急行几步。
孟晏云快跑到萧澈的面前时,脚步慢了些,似是刻意压制着激动,恪守着礼节,福身见礼,“臣妾见过殿下。”
“不是让你好生养着吗,这么冷的天,怎么来了?”
萧澈扶起孟晏云。
感受到孟晏云手上的冰凉,他不禁蹙眉,拉着孟晏云往帐子里走。
孟晏云乖巧的跟随,笑着答道:“臣妾无碍,听哥哥说殿下在这里,臣妾想与殿下同用午膳,便来了。”
说着,苏衡接过孟靖云手中的食盒送了进来。
萧澈望向食盒,眼神沉了沉。
这里毕竟是难民所住之处,若是太丰盛,也是不合时宜。
此时孟晏云正将食盒里的食物取了出来,不过是一罐鱼肉粥,一道蕈菇炖鸡,一道烧菜心,一碟九层糕。
“太医说了臣妾要吃得清淡些,便委屈殿下了。”
孟晏云抬头望着萧澈,眼中似有波光粼粼。
萧澈笑着摇摇头,倒是他想多了,孟晏云年纪虽小,但处事稳重周全,自是知道什么场合做什么事。
或许这也是孟晏云思虑心重的原因。
其实即便是丰盛了些也无伤大雅,他在外奔走忙碌,克己复礼,倒也不是为了让妻妾吃苦的。
见孟晏云在盛粥,他接了过来,先盛了递给孟晏云。
孟晏云将碗捧着暖了暖手,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仅仅是多了个人一同吃饭,萧澈感觉这营帐中都温暖了许多。
他夹了块鸡肉放在孟晏云的碗里,道:“五台岭上的行宫中有一温泉,等流民的问题解决了,孤陪你去住上一段日子。”
孟晏云略惊了惊,浅浅笑着:“年末不正是事情最忙的时候吗?”
“倒也不忙,忙的是父皇。”萧澈道。
只这一句,孟晏云便明白了。
老皇帝虽是将许多事情都交给萧澈去办,但该抓的权力老皇帝不会放手,年末各部述职正是恩威并施之时,老皇帝便不会让萧澈插手。
不过她来京城也不是养身体的。
“那府上也有许多事情要忙,若是有个万一,那年便过不好了。”
萧澈眼中的深意一闪而过。
能知道年末忙,那便是知道有多少事了。
不管从哪方面看,孟晏云都是比陈楚楚要适合做正妃的。
“殿下这般瞧着臣妾,是臣妾说错了吗?”
见萧澈一直盯着自己,孟晏云心里有些不安。
“你说得对,年末事情是多了些,就是可惜了行宫的温泉。”萧澈笑道。
“总会有时间去的。”
孟晏云随口应了一句。
“太子哥哥,听说嫂嫂来了。”
正说着,萧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看到孟晏云果然在,萧润眼神一亮,但马上又将孟晏云打量一遍,急道:“嫂嫂你没有受伤吧,都怪太子哥哥,非要赶我回宫,昨晚我要是在,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萧澈哭笑不得:“是父皇要问你这几日的功课,你也该去和庄妃娘娘请安,孤何时赶你?”
“太子哥哥与父皇说一声,又不急在这一日的。”萧润小声咕哝。
“谢楚王殿下关心,妾身没事。”
孟晏云颔首垂眸。
萧润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嫂嫂是不喜欢我吗,我喊嫂嫂,嫂嫂倒喊我殿下,这关系都乱了。”
“不是……”
还不等孟晏云否认解释,萧润自来熟的坐了下来,接着抱怨:“吃饭也不叫我。”
萧澈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还真是忘了。
孟晏云刚想开口让人拿个碗,只见萧润撸起袖子,右手中已然是拿了碗筷。
她愕然,下意识看向萧澈。
萧澈也是啼笑皆非。
二人相视一笑,都动手把菜往萧润那边挪了挪。
片刻之后,等午膳吃完,孟晏云对萧澈道:“臣妾想去营地看一看,可以吗?”
萧澈并不觉得孟晏云的这个要求很意外,起身道:“走吧。”
走出营帐,孟晏云看了一眼候在外面的孟靖云。
孟靖云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努力让自己不露出异样,跟了上去。
走出数十步,他才开口对萧澈道:“殿下,卑职有奏。”
萧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孟靖云:“什么事?”
“卑职昨夜听苏将军说皇上要殿下在大雪之前补上调用的棉服棉被,卑职从前在云州任职,云州盛产棉花,且养兔者众多,云州距离凉州和锦州甚远,赈灾的物品不会从云州调,卑职可联系从前旧部,尝试从云州购买过冬的物品,若是加急,大雪之前应该能送到京城。”
说着,孟靖云心跳得厉害,不自觉的看了孟晏云一眼。
这个主意实际上是小妹出的。
此时他这个小妹,面上噙着温和的笑,丝毫看不出破绽。
萧澈打量着孟靖云。
这个孟小将军,似乎不是在云州的愣头青了。
迎着萧澈的目光,孟靖云只觉得头皮发紧,呼吸都凝滞住了。
这毕竟不是他的主意,实在是难以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