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3：七剑（18）
【战争快结束时，有传言说我们的军队要作为预备队的一部分转移到西伯利亚。说实话，我当时心里很不爽。我真的很想回家，我累了，厌倦了一切。我记得写信给妈妈：妈妈，我真的很想念我的故乡。等哪天到了巴黎，我要爬上埃菲尔铁塔，向整个欧洲吐口水！】——亚历山大·罗曼诺夫，1961年。
……
为了恢复克鲁吉斯地区的秩序，也为了扞卫现存的全球合作机制，由UNIoN、AEU、人革联三国联军共同组成的UN维和部队像天人组织那样，决定不顾一切阻碍对克鲁吉斯的KpSA实施主动维和行动。在AEU军和人革联军赶往克鲁吉斯期间，有关KpSA掌握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流言不胫而走，一时间闹得全世界惶恐不安。相比上次剿灭伊甸组织时的各自为战，此次三国联军如临大敌一般地共同对抗当年被阿扎迪斯坦军击败的KpSA，实在无法令人不产生遐想。
许多人试图猜测出KpSA掌握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真面目。有好事者在国际互联网上做了调查，结果是一半以上的参与调查网民认为KpSA手中持有大量核弹——考虑到太阳能战争期间也经常发生核泄漏甚至是核爆炸事故，而且三大国家群之外的核弹本就缺乏安全性，这种猜测很受欢迎。其他想法则五花八门，但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当年甚至无法战争阿扎迪斯坦军的组织今日有能力正面对抗三国联军。
事实上，就连参加对高达作战行动的超越旗帜队成员也是在任务开始前不久才得知UNIoN和其他两方合作释放的假消息的真实内容。那是拉尔夫·埃夫曼教授利用罗伯特·史派西从故纸堆中找出的核战争时代和太阳能战争前期的遗留资料加上一些小小的设想——以及麦克尼尔当时在留尼汪的遭遇——而构造成的谎言。伊甸组织既然曾经引爆过所谓【重子衰变弹】的原型，和伊甸组织有着业务方面说不清道不明的来往的KpSA也很有可能得到了那些属于上一个时代的武器。
“……为什么这描述这么像……反应弹？”古德曼中校只把假情报内容当笑话讲给他们听，但麦克尼尔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相似性。他在会议结束后立即找到罗根，和对方说起了自己的发现。“之前在4号平行世界，新统合军发明次元弹之前就广泛使用反应弹充当镇压行星叛乱的主要杀手锏。”
“你不是说反应弹是一种技术很落后的武器吗？”罗根对此不感兴趣，他的确不是军事技术方面的研究人才，也许老格兰杰会愿意和全然是外行的麦克尼尔交流些意见，“当时你还和我说，那个平行世界的人类明明都发明了超光速航行技术，结果能使用的最大杀伤力武器也只不过是原理和核弹差不多的东西……”
“那是……那是相对意义上的，如果这个平行世界发明出反应弹，人类怕是已经在之前的长期核战争中彻底毁灭了。”麦克尼尔心有余悸地走出营房，身后跟着有说有笑的战友们。“虽然我不了解技术上的细节，可是从描述上来讲，埃夫曼教授所描述的这种【超级核弹】和反应弹基本没有区别。”
“以后我们会有时间处理这些事的，迈克。”罗根笑着推了麦克尼尔一把，“放松些，在天人上钩之前，我们没有必要轻举妄动。”
三国联军一方面渲染KpSA的威胁，另一方面又按兵不动，竭力塑造出KpSA确实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假象。到这时天人也该行动了，分布在附近的联军无人机按照先前拟定的战术不停地对附近进行侦察，如果天人的mS大摇大摆地出现，那当然更好；若是天人一如既往地沿途散布大量GN粒子屏蔽通讯，联军也能迅速从无人机反馈结果中察觉到异样。除此之外，联军内部还制定了针对除天人四架高达外其余疑似使用GN粒子作战的mS的对策，这些都归功于麦克尼尔等人在长期战斗中搜集到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尽管如此，联军释放假消息和摆开架势已有数日，而天人始终没有现身，倒是频繁地发起自杀式袭击的克鲁吉斯民兵严重地影响了UNIoN军的形象。
2308年2月底一个晴朗的早晨，麦克尼尔照常在早上5点醒来，并前往不远处的指挥中心确认战况。这间指挥中心由玛内金上校和古德曼中校共同使用，后者由于级别和战术能力都不如这位年轻些的同行而处在一种尴尬的自我怀疑状态中，这又间接导致频繁在国际社会面前丢脸的AEU军终于找到了夺回主动权的机会。斯米尔诺夫中校则没有兴趣躲在后方看屏幕，他和他的mS部队一直活跃在前线，确保能够在高达中计后立即投入战斗。
“长官，也许天人不会来了。”麦克尼尔一进门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的【KpSA藏匿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地点】附近的设施仍然完好无损，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们……很有可能……知道这是个陷阱。”
“我们之中的间谍还是太多了。”古德曼中校自言自语着，“但……如果他们不来，也无所谓。我们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恢复克鲁吉斯的秩序，同时向全世界证明天人是在真正的危险面前退缩的一群懦夫。”说到这里，他自鸣得意地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有些臃肿的躯体也放松地躺在椅子上，仿佛他已经不费一兵一卒地战胜了天人，“是的，天人也许很强大，但只要他们还需要固守什么扞卫世界和平的理念，就不得不按我们的规矩来。”
就在这时，卫星监控画面边缘突然出现了四架高达，它们以最快飞行速度逼近目的地，似乎要按照三国联军泄露的情报去摧毁藏匿在那里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天人徒劳地攻击没有反抗能力的KpSA武装时，三国联军会完成对他们的包围，并开展一场真正的围剿战——本应是这样的，但监控画面中突然有两架KpSA的铁人mS卸掉了沉重的外装甲、露出了里面的真容，赫然是曾经和麦克尼尔等人多次交手的【塔】和【隐者】。
指挥中心里大部分值班人员都大吃一惊，其中有不少人最近才从UNIoN军分享的资料中了解到还有除了高达之外的其他mS能够使用GN粒子作战，但即便是其中联想能力最丰富的人也没有料到那两架棘手的mS会出现在KpSA控制区，而且显然在协助KpSA战斗。附近的军官们议论纷纷，都说天人组织此行的真实目的是消灭其他使用GN粒子的mS、确保高达的绝对武力压制能力。
“好极了，这6架mS现在全都归我们了。”古德曼中校大喜过望，连忙下令UNIoN军出击，“快，mS部队立即出动！”
但卡蒂·玛内金上校则坚决反对在此时行动，理由是这6架使用GN粒子作战的mS即便各自为战都会给联军造成比4架高达高出不止1.5倍的威胁，而且联军部署的陷阱还不足以同时困住更多的目标。郁闷地同意暂缓行动的古德曼中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气愤地喝着速溶咖啡，并再三嘱托麦克尼尔一定要在此次行动中取得战果。
监控画面上的战斗还在继续。附近的KpSA守军很快被全歼，转眼间只剩下两架并非高达的mS和天人组织的四架高达缠斗。黑色mS【塔】忠实地充当着【隐者】的护卫，给隐者创造用小规模粒子束压制高达和击穿GN粒子防护层的机会。然而，能够轻而易举地击落大量普通mS的【隐者】在对付高达时明显力不从心，很快开始撤退。这时，同样无法有效地拦截高达的【塔】则竭尽全力地抵挡试图上前追捕【隐者】的近战型高达和机动型高达，但它已经被远程型高达连续两次击中。麦克尼尔等人拼尽全力都未能战胜的对手，眼看着就要在高达手中全军覆没。
“屏幕怎么突然黑了？”返回机库后仍然关注着战况的麦克尼尔愣住了，“……是GN粒子干扰吗？”
“不，不是。”在机库另一头的旗帜式mS里待命的蒂莫西马上找出了原因，“麦克尼尔，你快看外面……”
不明就里的麦克尼尔跑到机库外，只见天边升起了第二轮红日。大地还在剧烈地颤抖，刺眼的血红色极大程度地助长了士兵们心中的不安。三军各自的情报人员很快得出了一致结论：被称为存放KpSA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地点确实发生了规模惊人的爆炸，初步估计杀伤半径有数千米，规模和留尼汪的那次爆炸差不多。
“KpSA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是我们释放的假消息吗？怎么……”麦克尼尔顿觉有必要调整计划，能够搞到这种武器的格雷戈里·格兰杰以及对方身后的那个组织比他想象中的更危险。起码天人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敌人。当然，他更愿意向上帝祈祷让那家伙被炸死。“罗根，行动吧。这是把天人的威胁彻底消除的最好机会。”
“我不太相信他们会使用自杀式战术来对付天人，那两个家伙肯定都还活着。”罗根·谢菲尔德吹了个口哨，跳回驾驶舱中，“感谢人革联军做的调整，这次天人组织的高达一个都别想跑。”
比起查明大爆炸的原因，还是把很可能受到重创的高达迅速捕获更重要些。相信同一位置不太可能发生第二次大爆炸的联军决定第一时间发起总攻以捕获处在包围圈内的6架mS。位于最前线的人革联军率先出击，重型火炮和火箭炮向目标地点进行火力压制，而谢尔盖·斯米尔诺夫中校则身先士卒驾驶mS指挥【顶武】部队向高达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AEU军和UNIoN军搭载在挖掘用地下无人机上的等离子场生成装置也已经完成了对目标地点的包围。接下来，它们会不断地缩小包围圈，直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动弹不得的高达附近。
爆炸的辐射光和掀起的遮天蔽日的烟尘散去后，UNIoN军找到了4架高达的踪迹，却没有发现另外两架mS。根据UNIoN军的推测，最靠近爆炸位置的黑色mS【塔】应该在爆炸的瞬间就灰飞烟灭了，而【隐者】的残骸同样没有出现在附近。因不能得到更多战果而懊恼的古德曼中校见受到重创的高达还没能脱离，便不顾自身形象和职责，开始频繁地向即将抵达战场的麦克尼尔和格拉汉姆等人喊话。
“罗根，停在人革联炮兵部队那边就行。其他人听好，掩护我和o-1攻击近战型高达。”人革联军率先找上了手上欠着更多人革联官兵血债的机动型高达，AEU军则盯上了还能转变形态的【胖高达】，而麦克尼尔则希望能够为UNIoN军再多争取到一架高达作为战利品，“使用c方案掩护射击，把敌人往等离子场方向驱赶。”
“收到。”爱德华兹少尉点头表示赞同，而后才反应过来麦克尼尔并不是指挥官，“喂，你小子是不是忘了艾卡上尉？”
“大家讨论过的战术，谁来说都一样。”格拉汉姆已经等不及要和高达再次交战了，如果这场捕获高达的作战行动能够圆满成功，那么这就将是他最后一次和高达交手。于情于理，他都有必要拿出全部实力。“给前方的友军发信号，超越旗帜队来了！”
迎着血红色的余晖，三国联军的总攻开始了。投入到前线的作战部队和预备部队规模有上万，仅部署的mS就有接近一千架之多，从世界各地抢运来的重型火炮和火箭炮、导弹更是不计其数。投入了巨大成本的三国联军坚信可以凭借着数量优势和火力优势压制高达，其中的人革联军更是率先凭借着全方位的火力封锁压制住了原本最容易逃出包围圈的机动型高达的行动。看得出来，4架高达为了防御不久前的大爆炸了消耗了大量GN粒子，以至于它们不再像往常那样接下缺乏杀伤力的炮击，反而艰难地在越来越狭窄的包围网内辗转反侧。
罗根·谢菲尔德赶往人革联军阵地部署时，他所见到的场景和他印象中ApA军向GLA进攻时的模样相差无几。曾经被敌人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的军队在成长起来之后也终于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而且会持续不止几代人的时间。话说回来，他也属于人革联军那夸张的武器设计思路的受益者，如今安装在mS两臂上这两门经过改装的大口径电磁炮同样是人革联军的杰作。以牺牲安全性为代价换取更高的射击速度，加上附近人革联军的掩护，自身难保的远程型高达再也没有能力逼迫他频繁躲闪了。
“虽然我不像迈克那孩子一样有那么强烈的个人理由、非得把你们击败，谁让你们挡了我们的路呢。”他熟练地将mS驾驶舱内加装的瞄准设备扣在头上，远方战场上敌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中。不仅是此刻的动作，下一刻的每一个行动对他而言，也是可见的。“……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只要高达能落入我们手中就行。”
第一发电磁炮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正要攻击逼近的格拉汉姆一行人的远程型高达，还没等对方反过来瞄准罗根，第二发电磁炮弹紧随而至，并在未能有效地展开GN粒子防御的远程型高达躯干上留下了一个不算太深的伤痕。与此同时，麦克尼尔和格拉汉姆也已经抵达了近战型高达附近，后者在试图突围时恰好经过等离子场生成装置上空并成了第一个被定向等离子场攻击的目标——强烈的不适感很快就迫使驾驶员暂时后撤，而这又为麦克尼尔的行动创造了机会。现在，几乎和近战型高达白刃相接的【七剑队】更应该担心自己被友军的火力误伤。
曾经神气十足地在天人组织的第一次武装干预任务中凭借着眨眼间击败驾驶AEU军制定式mS而广为人知的近战型高达如今的样子有些凄惨，它浑身上下的装甲都在大爆炸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仅胸口部位疑似存放动力源的位置暂时还完好无损。纵使mS本身受到全身轻微破坏、驾驶员也被定向等离子场干扰，近战型高达仍然躲开了爱德华兹少尉和梅森准尉等人的射击，而麦克尼尔和格拉汉姆的第一轮射击也未能击中目标。确认罗根成功地封锁了远程型高达的行动后，麦克尼尔向附近的友军发送了信号，让他们依照计划内容调整火力覆盖区域，给敌人留下【逃跑】和【撤退】的路线。紧接着，他和格拉汉姆快速飞向试图后撤的近战型高达，并不约而同地在靠近对方的同时开始控制mS变形。不像已经被相当一部分UNIoN军mS驾驶员掌握的【格拉汉姆机动】，问世没多久的【麦克尼尔暴风突击】迄今为止也只有包括麦克尼尔在内的两个人掌握了，连号称能轻而易举地掌握一切战斗技能的罗根也被拒之门外——当然，罗根的近战本来就是弱项，但麦克尼尔没必要告诉其他人。
到目前为止，计划进展得很顺利。虽然KpSA真的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和另一个拥有GN粒子技术的组织勾结一事让三国联军的指挥官们非常不安，在大爆炸发生后，天人组织的高达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这种程度的损伤很可能超过了过去全世界给高达造成的破坏总和。意识到千载难逢的良机来临的三国联军凭借着还算默契的配合以及不计成本的火力压制有效地阻止了高达逃离，随后又通过投入mS作战部队将4架高达分割包围。接下来，三国联军将调整火力覆盖区域，同时将等离子场完全定型。
“没想到，他们居然被我们这么轻易地逼到了绝境。”古德曼中校的焦虑随着战事的顺利进展而逐渐消失，但他仍然不敢相信在打遍世界各地无敌手的高达这次会这么简单地被他们捕获，“还是以前投入的兵力不够多啊，没有创造出集中优势兵力围歼他们的条件。”
“这就是高达没有试图解除我国武装的原因了。”李哲江少校代替斯米尔诺夫中校行使在联合指挥中心的职责，这名人革联青年军官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临时盟友们说，天人组织也只能在斯里兰卡那种偏远地区或是人革联军依照条约而无法有效防守的太空干预，这是因为连天人都知道和大量人革联正规军对抗是死路一条。“我想，是时候来履行之前关于高达分配的协议了。”
“机动型高达会是你们的。”古德曼中校一谈到分配被捕获的高达，顿时泄了气。他想把全部高达都献给UNIoN军，奈何人革联军和AEU军都已经包围了各自的目标，眼下给他并没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等到战斗结束后，我们有必要仔细地搜索战场……找到另外两架mS。”
“长官，出事了。”一名UNIoN军士兵一路小跑来到古德曼中校身后，“……我们的战斗过程似乎泄露了。”
“媒体报道也是行动的一环，要让全世界看到我们顺便战胜天人的经过。”为了避免泄密，相关媒体人士是在战斗开始后才接到通知的，而三国联军也只对外公布了一部分影像资料，“想不出这时候还会有谁能找出机会……哦，肯定是谢菲尔德了。不用管他，这对我们有利。”
平日主要播放伊朗北部乡镇日常生活和战后重建内容的账号突然开始直播三国联军围剿高达的行动，而且没有被立即查封，某种意义上等同得到了默许——在全世界有更多人发现【迈克和罗根和蒂姆】同时还是有资格和高达一较高下的王牌mS驾驶员之前，罗根·谢菲尔德悄无声息地利用他和蒂莫西提前留下的预备手段把麦克尼尔的驾驶舱外部光学侦察设备拍摄到的画面也转接到了频道中。用不了多久，成千上万人将会见证UNIoN军mS驾驶员和高达搏斗的真实一幕。有人喜欢后方的万炮齐发，同样也有人会因刹那间个人潜能在生死边缘的爆发而兴奋，没有什么比此刻麦克尼尔和格拉汉姆的高难度动作更能诠释UNIoN军mS驾驶员所追求的极致技术了。
过去被认为只适用于表演用杂技甚至难以表演更别说投入实战的杂技，奇迹般地成为了足以致人于死地的特殊机动模式。
“麦克尼尔，成为英雄吧。”罗根向麦克尼尔的mS发送了光信号，他不太确定麦克尼尔能否及时接收到，“……然后让自以为是救世主的人跌落到尘埃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