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门洞不大,仅容一人通过,在那个闯入者过密室门的一刹那,正挡住秦逸看向室内的视线。
等秦逸回过神,召斩魔剑刺向那闯入者后背时,密室内早已没有白回风的身影。
剑气刚成,那闯入者的匕首已反削而来!
短匕首对长剑,匕首竟然硬用力量把长剑往下压!
秦逸想借剑长的优势挑开匕首,然而小小匕首竟似有千钧之力,压得斩魔剑无法上挑,只得抽剑往回收。
这一收,匕首却又顺着剑身滑向秦逸手腕!
这个闯入者丝毫不惧秦逸横剑削伤他手臂,他变招的速度太快,等秦逸要横剑时,他的匕首早已割破秦逸的肌肤。
那道血线从虎口处延伸到手腕下,他完全可以削断秦逸半只手,可他的力道在减轻,放过秦逸。
他抬眼看向室内各处,平静到没什么感情,一点也不担心旁边的秦逸偷袭。
秦逸掏出一块锦帕捂住伤口,沉声发问:“你是谁?为什么闯我家密室?”
他已看出这个闯入者不想伤他,且不属于程浩风或黄璧书的势力,他想着自己也是偷偷来的,暂且合作查探密室里的秘密。
闯入者不理他,只是不停翻拣查看。
秦逸也走进密室,目光四处扫视,查看和心中疑问相关的物品。
此刻白回风已逃到小竹林边,不见程浩风,只见一个高大胖壮的男子大步流星从竹林里走出。
见他走入静修练功房后,白回风要自己逃跑,正巧程浩风又从竹林里缓缓行来。
这竹林只有三笼竹子,不算茂密,但护院们已被那胖壮男子吸引注意力,没看这边,没发现程浩风和白回风。
“那是叶大舅,带了人来吵闹,我看到秦逸进去,引他到这边。”程浩风解释一句,又叮嘱,“你快回婚房,我还要趁乱去探探六师弟。”
白回风听到静修练功房门口吵起来,那个胖壮男子就是叶大舅了,他捶胸顿足干嚎:“唉,我的傻妹子啊,你嫁了个啥没心肝的东西啊……亲外甥的婚礼不让我这大舅来……要不是跟着万仙师来,我连门都进不了……”
白回风低声说:“三师兄,密室后来还闯进一个黑衣人,是叶家的吧?你快去看六师兄,不用担心我。一切小心。”
晚风拂过程浩风鬓边一缕散发,略青白的脸色有些疲惫病弱,他温柔目光凝注于白回风双眸,涌起爱怜、内疚、敬佩种种复杂情绪,终究又不舍地移开目光,匆匆朝黑屋子去。
白回风也掠上树梢,在夜色掩盖下,掠向婚房。
静修练功房外,叶大舅还在且嚎且说:“让开!让我进那啥密室瞅瞅!我苦命的傻妹子啊……外面的人说啊,秦家是把你关在密室里折磨死的……我要去看看啊……”
密室中,秦逸看不出那些物品有什么特殊,可心脏像被无形的水泡着,泡得发胀,那水还一半温暖柔和,一半冰冷尖利。
那个闯入者专注察看着什么,忽然眼神一滞,再左手捏匕首,快速对着右手的中指一刺,血珠冒出。
弹出血珠射向空中某处,那血珠旋转起来,周围有隐隐深紫碎芒,似在吸附什么。
秦逸的心脏胀感少了些,他自知打不过闯入者,不如退出去,让秦家五虎来抓闯入者。
密室里的东西也不剩多少秘密,就算被父亲知道他进密室,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闯入者明显和白回风不是一伙,也许带有重要消息,抓了闯入者定是大功一件。
打定主意,秦逸退出了密室,紧紧关上门,大喊一声:“快来人!有贼进密室!”
喊完后,他从静修练功房的窗口跃出。
护院们围住整个静修练功房,其中两个护院守在密室门口,又派一个护院去向秦福禀告,他们不敢擅闯密室。
叶大舅骂骂咧咧走了,去找万金勃。
万金勃还说既然当秦逸的师父,就要帮他父族秦家和母族叶家化解恩怨,这还没开始化解,又吵了一场。
在叶大舅离开的同时,房顶上钻出一道黑影,是那闯入者顺着白回风揭瓦之处出来,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下。
密室门口,秦家护院还在想,是会轻易瓮中捉鳖,还是要血战一场才抓得住闯入者?
有贼闯秦家密室的事没让宾客知道,但秦福满脸郁怒朝密室走,秦禄眼神担忧还强笑着招呼宾客,秦家护院跑步集结,这一幕幕都有异常。
普通宾客看不出异常,黄璧书看得出,并很快知道了秦府密室之事。
她脚尖轻踢向一个花盆,怒声低骂:“这个黄璧琴又给我找麻烦!”
脚步匆忙,黄璧书含着怒意暗想:闯密室的不只一伙,其中一定有白回风或程浩风,黄璧琴一定知道点什么,竟敢不告诉我?害了我,没让你死都是宽容,还敢跟外人拧成一股绳,把我撇开?
到了婚房外,黄璧书要进门,黄璧琴找各种借口推托。
黄璧书又绕到窗边,看到窗口映出的影子,她怒意稍减:“姐姐,你不见我也可以,就让白师叔陪你聊聊。但我要警告你,可别掺和不该掺和的事,乖乖呆在秦家。”
“嗯嗯,知道了。”
黄璧书转身要走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声音怎么似乎是站着的那个影子发出的?黄璧琴不是该盖着盖头坐在婚床上吗?
略一思索,黄璧书又绕去婚房门口。
“姐姐,我看到秦大公子过来了,你让白师叔跟我一同走吧。别让秦大公子进了婚房看到她,那……你知道的,不太好。”
黄璧书偷笑,不让我进屋察看,让白回风出来总可以吧?
哪知门开了,白回风面带微笑走出来。
黄璧琴送出白回风后,又赶紧关门,她拍拍胸口,心上一块大石头落地。
还好还好,黄璧书从窗口绕到婚房门口时,白回风正从窗口进入,又飞速换了衣服。
白回风镇定说笑,黄璧书猜测是不是程浩风去的密室?
程浩风不是个听话的合作者,黄璧书不愿他在合作中占主导权,想抓些他的把柄。
黄璧书以眼角余光打量着白回风,看到她鞋边沾了两片碎草叶,鞋上绣的白兔有泥点。
“白师叔,你今晚上除了跟着秦二爷去敬酒,就是陪我姐姐啊,没去见见程师叔?我看到他去厅里,也没在青云堂,和散客在棚里呢。”
“额?没有,没见到他。”白回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在堂里,后来又去了婚房,没、没出去过呢……”
这不是明摆着撒谎吗?秦家室内的地面铺了石板,有些屋子还有地毯,哪会沾草叶、泥点?
黄璧书也不戳穿她,笑了笑,又问:“白师叔跟我一起回圣果庄吧,坐马车还是你自己掠行?”
“你先回去吧,我找找三师兄,去望湖楼看看后,就回山上。”
“那好,我也不急着走,去找我师父和姞姨他们聊聊再走。”
于是黄璧书走向青云堂,白回风走向喜棚。
在黄璧书试探白回风的时候,程浩风在黑屋子外见秦沐风。
在窗洞低唤一声,秦沐风走了过来,只见他眼窝深陷,瘦得肩胛骨处凸显骨骼形状。
程浩风心尖被揪一下,咬牙忍住泪意,递出三颗益灵丹:“是给卢土地公输送灵气,导致你自己消耗太多?”
秦沐风接过益灵丹,很快吞完,又苦笑两声。
他声音有些嘶哑:“在这黑屋子里吸不到外界灵气,我快灵气不续,他们的生命力非常微弱,快熬不住了,要是再被关下去,我也会油尽灯枯。”
“再等等,拜托六师弟再为他们续灵气。三天,最多三天,要是三天后救不了你们,我豁出命来劫狱。”
秦沐风微颔首,“你也多保重。”
说着,他走回角落,程浩风也迅速离去。
程浩风和白回风在喜棚外遇到,一同往望湖楼去。
掠于空中,程浩风皱眉不语,心中自语:藤姑忠心耿耿从化州追随到秦州,卢阿槐帮了几次大忙,六师弟长久不计回报支持,必须保他们以后安康。
各有想守护的,秦府中秦福赶去了密室,可屋中已经空空如也。
秦福骂了护院几句,又让他们去抓叶大舅。
叶大舅被扭送来,秦福下令把他关进柴房。
“秦福,你不是东西!亲外甥的婚礼上,要抓亲舅舅啊,没天理!秦福,你就是怕我抖出你那些丑事,要杀我灭口!”
秦福厉声高喝:“还不快关去柴房?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
叶大舅被拖拽去柴房,秦福看到有宾客远远旁观,又讲:“各位朋友,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叶大哥有疯癫之症,我把他捆起来喂些安神的药,我们不会害他。”
宾客们散去,秦福回了房间,疲惫无力地歪倒在椅子上。
好一会儿后,他吩咐:“让大公子来见我。”
秦逸听到传话,乞求传话的老仆:“求你让我爹再等等,就说我酒喝多了,醒醒酒再去。”
老仆走后,秦逸出了花园旁那间赏花听曲儿用的小屋子,在花园里转过来转过去,像热锅上的蚂蚁。
黄璧书突然走到他面前:“你怕见你爹,你去过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