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海说到这儿,忽然顿了顿,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悲痛,眼角也泛起了泪花,见到葛青海的反应后,葛大山走到一边,为他倒了一杯水。
接过葛大山递过来的水,葛青海没有喝下去,而是将水放到了床边:“谢谢大山,我不渴,趁着我现在还明白,让我把话说清楚,否则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村里人都知道我因为患病卧床,下半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可是大家却不知道,我一年前就能下床了,只是我不想出去看那些村民们指指点点的眼神,所以我一直装作不能动弹。
我宁可死在这个院子里,也不愿出去面对那些村民,谁让我生了一个“好儿子”呢?我葛青海老实本分了一辈子,没成想却养大了这么一个不是东西的儿子,我没脸见乡亲们啊。
那晚我做出决定之后,便在床上等着,这么多年了,狗子虽然不养我,可是我却对狗子的生活习惯十分了解,我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彻底睡着。
大约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我知道狗子已经睡熟了,所以我慢慢的走下床,这是我卧病多年以来,第一次重新走路,那种感觉真令人怀念啊。
我扶着墙边儿,走到了狗子的屋里,见到狗子睡的十分香甜,这时候的狗子,还是和小时候一眼,如果不是他枕头旁边的那把菜刀,我或许就改变主意了。
但是当我看到那把菜刀时,我知道一切都不是以前了,我悄悄来到狗子的床边,从他枕头旁拿起那把菜刀,看着眼前睡熟的狗子,我心里陷入了矛盾之中。
就在这时候,狗子忽然说起了梦话,他应该是在做梦?我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只听到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杀死你这个臭女人,砍死你这个小混蛋,掐死你这个老糊涂。
听到这几句话,我知道狗子梦到了什么,看到狗子在说梦话时,露出的那副狰狞面孔,我突然感到眼前的狗子好陌生,这时,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我打算动手的时候,狗子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他忽然睁开了双眼,当他看着站在床前的我时,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瞪大了双眼,嘴里下意识的问我,老、老爸,你怎么站起来了?看到眼前一脸震惊的狗子,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决心?对他说了句,儿子,对不起了,爸爸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走错了路,来生爸爸再弥补你。
说完,我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菜刀,砍向了狗子的脖子,狗子直到断气,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也许若干年后,唯一能证实他来到这个世上的,只有墓地里的一块土疙瘩了。
当狗子断了气后,我感觉自己的心如同碎了一般,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打算见虎头最后一眼,给他交代几句,然后就去阴间照顾狗子。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本来那几天都是村里的老郑来给我送饭,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早上来给我送饭的却是大山,刚一进院,大山便发现了问题,急忙跑过来看我。
当他见到我没事后,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的经过跟大山说了一遍,大山听到我把狗子给杀了,当时也懵了。
回过神来后,大山一个劲的说我糊涂,他当时看到我也不想活了,便用虎头来刺激我的求生欲,听到虎头后,我心里又升起了一丝牵挂,我想等见过虎头之后再自杀。
后来,大山把我手上的血给洗干净,然后让我继续躺在床上装病,嘱咐我,不管是谁过来找我,让我装作不知道狗子已经死了的事情。
接着,大山找出了一双我之前穿过的皮鞋,跑到狗子的屋里布置了一下,他用布把那把菜刀包了起来,然后穿上我的那双皮鞋,故意在血里踩了踩,然后走出了两行血脚印。
到了院门后,他把那双沾了血的皮鞋脱了下来,换上他自己的皮鞋,随后他把皮鞋和菜刀包在了一起,回屋嘱咐了我几句,便拿着菜刀和皮鞋离去了。
直到中午,村里的人过来给我送饭时,看到了院子里的血脚印,又顺着脚印发现了狗子的死,惊恐之下,他们便找大山便报警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我本想把这一切告诉你,可是考虑到自己还没有见到虎头,所以就忍住没说,这两天,我只要一闭上眼角,就看到狗子在门口等我上路,我觉得我的大限快要到了。”
听完葛青海交代的作案经过,刘秀和高广金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他们把目光转向了葛大山:“葛村长,你让我们好生为难啊。
虽然你没有动手杀人,但是你的行为却构成了犯罪,隐瞒不报、销毁现场、隐匿凶器、窝藏凶手、甚至你还帮凶手布置了一个假的案发现场,企图误导警方的判断,抛开其它问题不谈,光是这些罪名,就够你判刑的了。
待会儿,你还是先跟我回县局吧,然后你领着刑警队的同志们,去找那把菜刀和那双皮鞋,至于你的处理意见,等我跟市局的领导汇报完之后再通知你。”
听到会对葛大山判刑,葛青海显得有些焦急:“警官同志,求你们网开一面啊,千万不要抓大山,他之所以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啊。”
看到葛青海在苦苦的哀求自己,刘秀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僵局,沉思了片刻,刘秀让高广金先把葛大山带回县局,而他则去市里汇报一下案件的结果,具体该怎么处置葛青海和葛大山?他暂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一切看市局怎么定义了。
刘秀安慰了葛青海几句后,便让李金银负责看着他,而刘秀则带着高广金和葛大山离开了石头河村。
当刘秀他们离开不久,葛青海自己梳洗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自己年轻时穿的干净衣服换在身上,又从虎头的书包里找出来笔和纸,唰唰写了一些字,然后他走到了李金银面前。
来到李金银面前后,葛青海说刚才有件重要是事情忘记交待了,他要去公安局自首,只有见到那位年轻的警官后,他才会交待那件重要的问题。
李金银听到葛青海的话后,给刘秀打了一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对刘秀做了一个汇报。
刘秀听到葛青海要见自己,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可是他也没有多想,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让李金银开车把葛青海带到县局。
挂断电话后,刘秀让高广金从局里等着葛青海,看看他要交代什么情况?
至于刘秀,则正驾驶车辆朝市局驶去,就在他赶到市局,刚想下车的时候,李金银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看了一眼号码后,刘秀按下了接听键,本来他以为是李金银已经把葛青海带到县局了,想请示自己该怎么办呢?
可是当他听完葛青海的话后,顿时愣住了,李金银在电话里告诉了刘秀一个令他始料未及的消息,葛青海在去县公安局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原来,就在刚才,李金银开车带着葛青海朝县局驶去,当车辆行驶到县城中心路的时候,葛青海说他晕车,想要吐,见到这种情况,李金银便把警车停靠到一边,让葛青海下车去吐。
当葛青海下车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慢慢的弯着腰,摆出一副想要呕吐的样子,就在李金银认为葛青海即将吐出来的时候,忽然,葛青海朝着公路中间跑去。
李金银正从车里给葛青海拿矿泉水,打算让葛青海漱口用,但是看到葛青海的动作后,李金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李金银反应过来后,也急忙朝公路中间跑过去,想要把葛青海给拽回来。
可是,他终究晚了一步,当他即将追上葛青海的时候,葛青海朝着迎面驶来的一辆黑色奔驰轿车扑去,只听“咣当……砰”的一声巨响,葛青海被撞飞了十几米远,当场气绝身亡。
看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种事,李金银直接吓傻了,他将肇事车辆控制住后,马上给交警大队打去了电话,让他们立即过来处理现场。
然后他回到警车上,想要给刘秀汇报这一情况,因为之前驾驶车辆,李金银没有注意到警车后座,这次他在慌张之下,竟然坐到了警车后座的位置上。
当李金银掏出手机,刚想给刘秀打电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后座的垫子上,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他疑惑之下,把那张纸打开了,当李金银看到纸上的字后,顿时感到唏嘘不已。
原来,这张纸是葛青海的遗嘱,他在遗嘱中表明了他早已心存死志,只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葛虎头,他因为没有积蓄,担心曰后葛虎头会吃苦,所以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孙子创造一个好一点的生存条件。
他自知不久于人世,想要挣钱已经来不及了,加上时间紧迫,他只得出此下策,他要找一个有钱而又倒霉的车主,然后用自己的生命,换一笔赔偿费用.
他希望之前那两名负责命案的警官同志,在看到这份遗嘱后,能够帮他完成遗愿,不要把这件事情的真相说出去,也不要告诉他的孙子,不管这笔赔偿费用是多少?他要把这笔费用分成两份。
他将其中的30%分给一直照顾他的葛大山,他要用这笔钱报答葛大山,而剩余的70%,他要留给自己的孙子,让自己的孙子买房、娶媳妇用,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能够为孙子做的事情了。
如果多年之后,他的孙子还能想起他?他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他的孙子,能去他的坟上给他烧烧纸,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也含笑瞑目了。
听完李金银的汇报后,刘秀在电话这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改变这一切,因为他有异能,只要他在心里默念一句“回到过去”这个结果便可以被改变。
但是,如果真的改变了这个结果,却未必是件好事,那个时候,葛青海不但每天生活在自责之中,还要为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毕竟法律是最无情的,或许那种结果会对葛青海造成更大的伤害?既然葛青海选择了这条路,那他又何必强行改变这一切呢。
想到这里,刘秀挂断了电话,他在心里感慨道:“世间爹妈情最真,血泪溶入儿女身。殚精竭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感慨完之后,刘秀便朝着市局的办公大楼走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