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于虚空中的女人面容威严，一身暗红色戎装，发髻干练，正是掌律吕芳。
这个哑巴亏，陆晨玄不愿意捏着鼻子认了，鼓着胸膛道：“掌律大人，这是吴老香主答应我的，可不能欺负小孩。”
吕芳缓缓向少年走来，随之即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这老娘们是故意的！”
银目鱼痕的感知极为细腻，陆晨玄面色不变，渐渐平静了下来。
画琉璃带头恭敬说道：“见过掌律。”
山林之间，一众弟子纷纷低头轻声细语：“见过掌律大人。”
吕芳缓步走到陆晨玄的面前：“你和吴山翁的约定，关我吕芳什么事。”
旁观的弟子们脸色阴晴不定，有些同情地看着少年，遇上了掌律，是不可能讨到好处的。
掌律掌管木妖律法，赏罚分明。
虽说是寄人篱下，但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更何况自己背后有步闻大人！
陆晨玄浑然不惧，直面吕芳：“既如此，那五成我也不要了，秘界试炼，刑律堂的姐姐们可能要排在后面。”
苏红梅面色大变，赶紧上前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小声道：“你要死啊，敢威胁掌律。”
而后，苏红梅又看向吕芳，低着头，担起了一位大姐姐的责任：“掌律，刚才吕晨曦和我有争斗，正处于气头上，望您不要怪罪。”
陆晨玄说这话，在吕芳眼里，好比一只小蚂蚁和一头大象狭路相逢，然后要求大象让路。
一句话，这要求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不自量力！
吕芳的脸终日如朽木一般，经年都只有一个表情，也被陆晨玄逗得扯了扯嘴角。
“你从哪里来的勇气说大话，昭阳宫核心弟子？还是……小玄王？”
不知所以的其他弟子也觉得陆晨玄这句话太狂了一些。
秘界大事，怎么会由一个小小的仙种弟子定夺。
陆晨玄似笑非笑地看向画琉璃，然后回头看着苏红梅，以及素霓，整个冬雪小队。
“有些事，我说了还是算的，秘界试炼冬雪小队一定能作为首批进入秘界进行试炼。”
这话，听在苏红梅、素霓等人的心里，自然是暖暖的，但也不禁为陆晨玄担心了起来。
吕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那股压迫感也随之愈发强大。
画琉璃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以心湖涟漪和吕芳交流。
“臭小子，说话一点都没有谱，得罪了掌律，以后在木妖还怎么混呀。”苏红梅的脸上聚起了一丝忧愁，脑海迅速运转，思考着如何为少年破局。
片刻后。
“刚才我说的只是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五五分就五五分，那些秘术宝物都没有入库，还堆在前门峰里，你可以直接去挑，捡自己喜欢的。”吕芳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丝笑容在吕芳的脸上显得尤为的不搭。
苏红梅的脑袋轰地一下，平地起惊雷。
不止是她，在场的除了画琉璃，所有的弟子都是不敢相信，若不是眼睛里还倒映着吕芳难看的笑容，她们会毫不犹豫相信自己听错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掌律居然开起了玩笑，还是这么生硬的玩笑。
“掌……掌律。”苏红梅喉咙干涩，说出来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吕芳满不在乎，甚至转头去看着众弟子：“小玄说的有道理，本来这些急着送宝的人就是为了他而来，他才拿五成，对木妖已经是有着莫大的贡献。”
吕芳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场的人没有傻子，都知道了肯定有谁暗传消息。
陆晨玄说出去的话，他是能够做到的！
而能够了解秘界试炼内幕的在场的也就只有大师姐画琉璃了。
画琉璃亲自认可陆晨玄刚才胆大包天的发言，可想而知，少年的含金量，简直全部都是金子！
陆晨玄咬了咬心道：“能屈能伸，难怪掌律能是掌律，还是我太年轻了。”
不过，想这么容易就过去了这个坎，不可能！
当初红缨入炼狱峰的时候，吕芳可没少刁难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不要就不要。”陆晨玄铿锵道。
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啪啪啪地打脸。
吕芳反悔的速度堪称神速，不给台阶下，不就是把吕芳架在火上烤。
苏红梅急得心脏砰砰砰地跳，就连口中的唾液都干涸了，难受的鼓了鼓脖颈。
再怎么忍耐都有限度的。
吕芳沉默了，面如土色，站在其身后的人，可以清晰地看见负后的双手紧紧地攥起拳头。
“糟了，小玄子要被掌律揍了。”
“掌律都给台阶了，他就应该顺着下，他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掌律的手段，我听说当初就连琉璃师姐都被掌律摁到了炼狱峰里受了三个月的苦训，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瘦得跟人干似的。”
“啧啧啧，如果是这样的话，小玄子凶多吉少了。”
众人的眼神带着怜悯和不忍。
吕芳突然松开拳头，把两只手拿到了前边。
众人也随着这个动作心头一颤，有的人甚至下意识抬起了手挡住了视线，不忍去看。
“好呀，年轻人就该气盛。”吕芳的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肩膀，然后两只手拎起又长又肥的袖子，“怎么衣服这么不合身，刚好的功勋还够，我听说你要去炼器工坊取铁甲球，顺便拿一身法衣，法衣不易损坏，即便损坏了还可以自行修复，方便许多。”
“啊？”陆晨玄愣了一下。
众弟子更是如遭雷击。
“这对吗？”
“我看到了什么，掌律居然在巴结陆晨玄，掌律行事刚正不阿，怎么……”
“真是活久见啊，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见这一幕。”
苏红梅和素霓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答案。
陆晨玄拥有秘界试炼的决定权！
也唯有这一个原因，能够令吕芳做到这个地步。
“势”的威力有多强大，秦雪莲和陆晨玄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刑律堂的弟子们看着自家掌律，眼泪都要涌出来了，没想到有这种好事的时候，掌律这么照顾她们。
到了这个地步，陆晨玄也不能再为难了，审时度势这一点，他在慢慢学。
“掌律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气，到时候选一件合身的衣袍，至于刑律堂的弟子……”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