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庄酒楼,已经围了很多人,议论纷纷,大多数都在指责酒楼,甚至让酒楼偿命。
魏星剑挤开众人,宁依棠才能走进去,一眼就瞧见大厅中央的母子俩。
“我的儿啊,你醒醒,你看看娘,你不要死,你死了,娘可怎么办呀!”
一个穿戴普普通通的女人抱着怀里的男孩,又哭又嚎,可怜极了。
男孩口唇间全是白沫,眼皮上翻,面色乌黑。
大夫先宁依棠一步赶来,此时正摇着头说:“是中毒,已经没了,真可怜。”
宁依棠的心揪了一下,死的竟然那么小的孩子!
这种场面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太可怜了,这万恶的酒楼,饭菜都拿什么东西做的,怎么会吃死人?”
“怕不是老鼠药吧,我家一个亲戚的小孩误食老鼠药后,就是这种症状。”
“天哪,这么豪华的酒楼竟然有老鼠,还把老鼠药放在了菜里。”
“可怜了这孩子,还那么小。”
“赔命,这必须要赔命!”
百姓的情绪非常激烈,谩骂声此起彼伏。
宁依棠眉心紧蹙着,瞧着小男孩的样子,觉得怪异。
突然,宁依棠大步走上去,一把捋起男孩的袖子。
青紫的痕迹遍布男孩的胳膊!
“你干什么!”女人连忙把宁依棠的手挥开,气急败坏地说:“我儿都死了,你们还想对他做什么?”
魏星剑冲上来质问:“孩子身上为什么有伤痕,他是你儿子吗?”
男孩明显是中毒,可酒楼没理由谋害这对母子,酒楼的卫生情况宁依棠等人也很清楚,不可能出这种纰漏。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对母子是蓄意闹事。
只不过,损失一个孩子的代价太大了,没有一个母亲会这样做。
除非,男孩压根不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魏星剑一下子就戳到了对方要害,女人眼神慌乱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就镇定下来,“他当然是我的儿子,孩子调皮,我教训了两下,这有什么,难道你们都没教育过孩子吗?”
“我告诉你们,我儿子不能白死,你们酒楼要给我儿子赔命!”女人一脸凶狠。
宁依棠回头问齐鸣,“报官了吗?”
“报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齐鸣忙回。
宁依棠点点头,放心下来,女人的伎俩并不高超,只要官府来查,确认不是酒楼的问题就是了。
“你家住在哪?姓甚名谁?”宁依棠问。
女人反应激烈,“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想报复,把我们家人都杀了吗?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告诉你!”
沈修文把宁依棠拉到一边,“别问了,等官府的人来。”
这女人浑身破绽,没必要跟她多加纠缠。
宁依棠点点头。
女人瞧着宁依棠没话了,又开始哭嚎,还引导众人把目光放在饭菜上。
大夫用银针试了饭菜,银针变黑了,果然是饭菜有问题。
魏星剑忍不住质问了一声,“同样的饭菜,为什么只有你儿子吃了,你却没吃,你不会是知道菜里有毒吧?”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蓦地安静下来,似乎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母子二人不会就是来闹事的吧。
不过,用孩子的性命来闹事吗?众人又觉得不可能。
“你什么意思!”女人呲着通红的眼睛,“我们家穷,难得才来这种地方吃一次饭,我当然让我儿子先吃,他吃剩了我才吃!”
众人闻言,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同情心又泛滥开。
很快,官府的人赶来了。
事情闹得大,齐鸣怕衙门的人处理不了,特地请了大理寺的人过来。
宁依棠没想到竟惊动了陆风这位大理寺卿亲自过来。
但是,陆风没有表明身份,浅浅看了宁依棠一眼后,上前询问案件的情况。
女人连哭带嚎,把事情重复了一遍。
“你说这家酒楼下毒害你,那你跟这家酒楼有什么冤仇吗?”
陆风发出疑问,他长得玉树临风,此时又是一副分外怜悯的和善样子,女人顿时哭得可可怜怜,委屈地摇了摇头。
“那酒楼为什么要下毒害你?”
女人忙说:“或许是饭菜里混进去了老鼠药,这才把我儿给毒死了,我命怎么这么苦啊,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说着,女人抓住了陆风的官袍。
宁依棠瞧见陆风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但他忍着没有发作。
“既然是卫生问题,那就好办了。”陆风直起腰,走了几步,躲开女子的手,吩咐下去,“立刻彻查这间酒楼,一旦发现有卫生不洁的问题,立刻上报。”
官兵立刻散开,去搜寻。
陆风坐在一旁,指挥了一个下属去例行询问。
下属便问了和宁依棠同样的问题,“你家住在哪?姓甚名谁?”
女人竟然犹豫了。
陆风挑了挑眉,“怎么,这是不能说的事吗?”
“当、当然不是,我家住在沁园路柳巷第五户。”女人忙回,只是眼珠子不安稳地转着。
下属记在了本上,接着问:“家中几口人,都有谁?”
女人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显然她来闹事前,没想得这么细节,她只以为她的儿子死了,就算官兵来了,也会当即把这家酒楼老板捉拿,然后给她数不清的钱财补偿。
“青天大老爷,我儿子已经死了,你快把这些可恶的商人抓起来呀,问这些有什么用?”女人朝着陆风哭喊。
陆风轻轻一笑,一副清官做派,“一个人的死有很多原因,我们当然应该查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至于这些问题都是例行询问,你照实回答就行了。”
陆风很是有理有据,和气廉明,百姓跟着附和,“就是,照实说嘛,这怕什么,这位大人一看就是好官,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魏星剑对陆风多少有些了解的,忍不住在宁依棠耳边嘀咕了一句:“真能装!”
不一会儿,搜寻的官兵都回来了。
“大人,酒楼和酒楼的伙计都搜遍了,很干净,后厨也没有卫生问题,更没有找到老鼠或者老鼠药这种东西。”
“哦?那可真是奇怪了!那饭菜明明是有毒的!”陆风眸光一转,把视线落到女人身上,“这位夫人,为了公平,你也要被搜身,还请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