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宁依棠跟卓煜上了马车,她端庄地坐着,不去瞧那满肚子坏水的男人。
马车的帘子被风轻轻掀起,宁依棠看到了宁家酒肆,还被封着,等待清算,补缴了税款后,剩下才能留给宁家。
但估计也不剩多少了。
宁依棠没有不知足,只是觉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就这么没了,挺不是滋味。
“我们是要出城吗?”
宁依棠看马车去的方向是城门。
卓煜闭目养神,轻轻嗯了一下,随后又不满地开口:“你能不坐的那么远吗?”
“怕挤着大人。”宁依棠不服气总被卓煜闹红脸,回了一嘴。
“我不嫌你挤我。”他颇有些哀怨。
“您不嫌是您的事,我怕是我的事。”宁依棠淡定地贫嘴。
卓煜便露出一抹笑,长进还挺快。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郊外一座山脚下。
下车时,卓煜故意不放脚凳,跳了下去,然后张开怀抱,等宁依棠投怀送抱。
宁依棠心知他的意图,确实不想跳得太难看,便伸手搭着卓煜。
紧接着卓煜长臂一揽,将宁依棠整个抱在怀里。
只一瞬,宁依棠落地,卓煜便放开了,面色淡淡的,很正人君子。
宁依棠……
被卓煜闹的,她一整天脑子都不干净!
二人相携上山,淡淡的青草和花香萦绕鼻尖,令人神清气爽。
宁依棠浑身都松弛下来,她紧绷了太久了,仿佛很久都没有好好地呼吸过。
宁依棠看向卓煜,明白他的心意,他清楚宁依棠最近的日子有多难过,特地带她出来散心。
确实,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都让宁依棠忘记,她原本也是个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人。
宁依棠喜欢外出游玩,能看到壮阔的山河,美丽的风景,心胸会开阔许多,只是以往她忙着操持家务,照顾父母和陆风,还有酒肆的生意,难得有时间出来。
突然,宁依棠脚步一顿,眸子里逐渐涌出满满的惊艳。
漫山的桃花开得正艳,粉红色铺天盖地,仿佛仙境。
香气浓郁,扑鼻而来,宁依棠情不自禁地跑进去桃林。
风一来,花瓣雨飘飘扬扬洒下来,落在秀发,落在肩头,铺开一路红地毯。
宁依棠好喜欢,满眼都溢着喜悦的光芒。
“我小时候一直梦想住在一片桃林里,让世界都变成粉红色。”
宁依棠笑着说儿时那不切实际的梦想,很幼稚,但很怀念。
卓煜含笑跟在宁依棠身后,轻言:“我知道。”
宁依棠听见他嘟囔,没听真切,回头轻喊:“你说什么?”
卓煜微微一笑,意味深长,但只道:“没什么。”
宁依棠也不管他,像只蝴蝶自由自在穿梭在桃花间。
桃林的尽头,有一栋精致小院,院门口正坐着一个大叔清理收集起来的花瓣。
他听到声音,向宁依棠望过来,不由怒道:“哪来的丫头,竟敢擅闯我桃林!”
宁依棠脚步一顿,这是私人的桃园?
她咧了咧嘴,赶忙往后瞧,去寻卓煜。
卓煜这才慢悠悠地现身,宁依棠小跑过去,拽着他的袖子担心道:“主人好像不欢迎我们,我们惹麻烦了。”
不料,那大叔看见卓煜迅速跑过来,弯腰行礼:“世子爷,原来是您来了。”
宁依棠……
大叔恭恭敬敬把卓煜和宁依棠请进屋,还给宁依棠道歉,说这桃园是卓煜个人的,整座山都是他的,平日里不允许无关人进来。
宁依棠惊叹地咂舌:“你为什么会想要种桃园呢?”
卓煜浅笑不语,眼里有宁依棠看不懂的别样的情感。
宁依棠努了努嘴,去跟大叔攀谈:“这么大的桃林,您一个人种吗?这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种好?”
大叔朗声笑道:“八年了!八年前世子爷一声令下,派我来这山里种桃树,一种就是八年!”
宁依棠歪头算了一下,卓煜现在二十岁,八年前才十二岁?
为什么会在十二岁的时候想到种桃树呢?宁依棠十分奇怪,但卓煜显然不想替宁依棠解疑。
二人在院中落坐,大叔奉上桃花酒,酒盖一打开,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宁依棠从小跟酒打交道,一闻就知道这酒是极品,比她藏在桃花树下那几瓶,好太多了。
她接过大叔奉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喉醇香,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
不一会儿,三两杯下肚。
大叔已经悄悄退下,卓煜俯身替宁依棠斟酒。
宁依棠目光灼灼地瞧着卓煜,昨天晚上到现在,卓煜温柔得不像话,好像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卓大人,而是宁依棠的郎君。
宁依棠觉得自己的心,有点不受控了。
宁依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咧嘴一笑:“真好喝,还要。”
她好久都没有这么随心所欲,这么放肆过了。
宁依棠有兴致,卓煜便陪着她尽兴,不一会儿酒壶见底。
宁依棠还要喝,卓煜不依了。
“再喝要醉了。”
“醉了就醉了,我就是要大醉一场,我从来也没有醉过。”
宁依棠两颊绯红,堪比桃花,醉态娇憨,与往日的端庄懂事,大不相同。
卓煜微微靠在椅子上,对她说:“过我这儿来。”
宁依棠倒是听话,扶着桌子起身,脚步虚虚地走过去,然后挤在卓煜旁边坐下来。
椅子本就不大,两个人在一块,几乎相拥。
卓煜抚摸着宁依棠光滑洁白的两颊,只觉得脊梁骨都是酥酥麻麻的,她怎么这么勾人?
宁依棠借着酒劲,大胆地回视卓煜,盯着他动情的眼睛,和红润的唇,脑袋里涌上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若是往常,她一定要狠狠鄙弃自己的想法,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
她呢喃:“你怎么这么好看。”
话落,便凑着脑袋向那红唇印上去。
卓煜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怜惜地回吻,纠缠。
吻着吻着,他竟尝到了一些苦涩的滋味,抬眸一看,宁依棠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怎么了?”
宁依棠把下巴搁在卓煜的肩窝,依恋地靠在他身上,哑声道:“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卓煜便知道这丫头受伤很深,很没有安全感,心里不知不觉地冒出一点内疚,或许当初他应该早点帮她处理了宁父的事情。
他轻抚宁依棠的后背,但始终没有回答宁依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