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陆风咬牙切齿地叫住宁依棠,“你还要走吗?你当真不管宁伯父的死活了?他那个样子,能熬一天还是两天,可不好说!”
宁依棠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宁依棠!”陆风呲目怒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只要你跟我服个软,我立刻就能为伯父请大夫。”
宁依棠捏着拳头,手心的伤痕又裂开,很疼,但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她挺着脊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陆风满脸阴郁,他知道宁依棠的底气是卓煜,她一定会去找卓煜。
“哼,我倒要看看卓煜能不能帮你?棠棠呀,我会等你来求我的!”
离开大理寺所辖地界,宁依棠终于垮了下来,脚步虚浮无力,扶着墙停下来。
杨泽担心极了,可他嘴笨,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宁依棠。
他太傻了,完全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他根本不该带宁依棠去牢里看望宁伯父!
“杨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宁依棠轻言。
杨泽怎么能放心,“不行,这种时候我……”
“杨大哥!求你了……”宁依棠一双眼红得令人害怕,仿佛杨泽不走,她下一秒就能彻底崩溃。
杨泽似乎明白了,宁依棠需要一个人静静地舔舐伤口。
“好,我走,我把马车留给你。”
“谢谢。”
杨泽走后,宁依棠彻底站不住脚,滑坐地上,在无人的街巷里放肆痛哭。
良久后,窝在心里的情绪终于宣泄,她抹了一把泪,架着马车来到卓煜的私宅。
陆风想的没错,宁依棠不顾父亲安危,不顾陆风威胁的底气是卓煜,她相信卓煜一定会帮她救出父亲。
“哒哒!”
宁依棠敲了敲门,没人应。
“哒哒!哒哒!”
她继续敲。
半晌后,刘叔披着衣服起身,走到门边,喊了一声:“是谁?”
卓煜从不让刘叔守门,他有武功,半夜回来,都是直接翻墙,从不敲门的。
“刘叔,是我,宁依棠。”宁依棠很抱歉,这么晚了把刘叔吵起来。
刘叔忙打开门,诧异极了,“宁姑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想找卓煜。”宁依棠实在没时间寒暄绕弯子,直言来意。
“是发生什么了吗?世子爷今天没有回来住。”
宁依棠微微失落,还透着点焦心,又追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刘叔摇了摇头,“世子爷去哪不会告诉我的,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我能帮上,你尽管开口。”
宁依棠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有卓煜能办,
“打扰了,我就先走了。”
“哎,你慢点。”
宁依棠离开后,又去了荣华阁,找到一个认识的下人问了问。
下人说今天伏羲殿压根没开宴,卓煜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
不知怎地,宁依棠心里开始乱了,不安逐渐从心底蔓延开来。
除了这两个地方,卓煜还可能在王府,或者在宫里值守,这都不是宁依棠能去的地方。
最后,宁依棠把马车停在皇宫东门的巷子里,守着。
她听说,大臣们上下朝都是走东门,卓煜也要上朝,明早他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枯等一夜后,天色终于亮堂起来,陆续有马车停在宫门口。
宁依棠躲在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死死盯着,却一直没发现卓煜的马车,更没有看到卓煜的人影。
一夜没睡,天又冷,宁依棠捂着不断紧缩悸颤的心脏,越发不安。
要是她找不到卓煜,该怎么办?
父亲撑不住怎么办?
等不到她去救怎么办?
宁依棠不住地深呼吸,安慰自己,等下朝。
卓煜有可能一整夜都在宫内值守,下朝了总该回家休息的。
时间突然变得浓稠,流动得极为缓慢,宁依棠素来的淡定化为泡沫,原来等候是如此的漫长,折磨。
终于,下朝了,大臣陆续而出。
宁依棠的心高高挂起,最终跌入谷底。
没有卓煜!
她的一切推测都像个笑话。
阵阵眩晕袭来,宁依棠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宁姑娘?”
一声轻唤,令宁依棠微微回神,一个穿着禁卫军铠甲的兵站在宁依棠跟前。
宁依棠瞧着他的脸盯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不是卓煜身边的一个小厮吗?
这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很小,没想到竟也是有官职的。
宁依棠黯淡的眼光突然焕发出神采,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卓煜呢?”
“你来这儿是找都督?可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宁依棠急得快要哭了,为什么哪里都不到他。
禁卫李凡抿着唇,都督的行踪不能告诉任何人,可看宁依棠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异常憔悴,他便有点不忍心。
“他,不在京城的。”
宁依棠从头到脚都僵住了,原来如此。
“你有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你。”李凡是卓煜的身边人,知道宁依棠对卓煜的重要性。
“是我父亲的事,你能帮我吗?”
宁依棠脸色惨白,轻轻出声,她没有抱希望。
果然李凡愣了一下,这事没有都督放话,还真帮不了。
宁依棠垂下眼眸,失魂落魄地走了。
“诶,是你的车吗?”
李凡看了眼马车,提醒了一句,却发现宁依棠好似什么也听不见,呆呆地走在街上,跟被人抽了脊梁骨似的。
李凡拧起眉,感觉事态有些严重,转身去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让他即刻出城去找卓煜,禀报此事。
宁依棠不知疲倦地走着,眼泪也仿佛流干了,瞳孔里只剩一片空洞。
卓煜,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在宁依棠心口上烙下很深的印记。
他总能在宁依棠危难的时候出现,救她于水火,所以宁依棠不知不觉开始信任他,甚至以为他一定会帮自己。
可卓煜不过只说了一句考虑罢了。
说到底,宁依棠根本不了解卓煜,不知道他的行踪,不知道他的心思,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之间,不过只有几次不清不楚的暧昧。
什么也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