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倒是找了一个老实人嫁了,可下场又比谁好了呢?还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拉扯孩子。”
说着,闵娘起身拿了银子塞进宁依棠手里,“这是买家留下的定金,咱俩一人一半,你回去好好歇着,精气神养起来,就你这小模样,什么样的男人搞不定。”
宁依棠一时哭笑不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闵娘这么豪放。
宁依棠被闵娘硬推着回去,但她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卓煜,和闵娘那句:那就去争取!
翌日,宁依棠早早起床,把定金留在母亲房里,然后回到闵娘家里。
闵娘果然一夜没睡,二人对视一笑,各自忙开。
两日后的中午,衣服完工,提前了半日。
闵娘开心极了,雇了马车,打算亲自把衣服送过去,顺便带孩子街上逛逛,采购一些针线、布、食物。
宁依棠跟着一块,老宅太久不住,缺很多东西,之前一直凑合着。那日宁母的话让宁依棠明白,救父亲重要,但她和母亲好好生活也很重要。
主家对衣服很满意,结账的时候还多给了送衣过来的辛苦费。
宁依棠拿着分来的钱,来到宁家酒肆。
酒肆依然贴着封条,冷冷清清。
宁依棠看了会儿,转身走进对面的粮店,店主家的大儿子杨泽眼睛一亮,迎上来。
杨泽家有个亲戚在大理寺任职,之前宁依棠就是通过他,才走到大理寺的牢门前。
“棠棠,你还好吗?”几日没见宁依棠了,杨泽很担忧。
宁依棠不想显得太落魄,勉强含笑,点了点头,“我来买点米面。”
“好。”
杨泽忙给宁依棠装了不少。
宁依棠拿钱给杨泽,杨泽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必给了,我不会要的。”
宁依棠还是给了,而且把一大半制衣挣的钱都塞到杨泽的手里。
杨泽不解,“你这是做什么?我没用,上次花了那么多钱,也没让你见到伯父,你还……”
“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但我还是想请你再去通融一下,即便见不到父亲,也希望别让他受苦。”
大牢那种地方,若是不给塞点,怕是吃喝保暖都保证不了。
尚书府的千金冯宝仪自那日走后再无消息,宁依棠知道是指望不上了,冯宝仪所谓的帮助不过说说而已。
是她傻傻当真了。
所以,宁依棠不得不继续打点,至少让父亲别在牢里受罪。
杨泽抿着唇,郑重点头,“我会想办法的,你别太担心。”
随后,宁依棠去找闵娘,一块采购其他东西了。
一转眼,天色暗下来。
清明刚过,春意盎然,是游玩的好时候,中心街有节会,十分热闹。
闵娘家的宝贝疙瘩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死活不肯回去。
闵娘很抱歉,担心宁依棠的脚伤,宁依棠跟她说没关系,就让孩子尽兴吧。
闵娘带着孩子前面玩,宁依棠不紧不慢地跟着,神色淡淡,并没有被热闹的氛围感染,只觉得内心愈加孤寂伤怀。
犹记得,这三年,每个节日,陆风都会陪她过,二人吃遍沿街小摊,爬到高处看杂耍。
陆风每次都会买些小东西送她,向她表达爱意。
宁依棠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现在的陆风就是曾经那个满眼都是她的人。
不经意的一瞥,宁依棠竟看到了陆风,他在一家豪华酒楼的二层临窗而站。
陆风也看见了宁依棠,死死盯着,眸色深深,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些时光。
“看什么呢?”
五公主突然上前,揽住陆风的胳膊,顺着目光看向宁依棠。
宁依棠和陆风俱是一惊。
宁依棠快速移开目光。
陆风则是镇定地露出几分笑意,说:“楼下那家枣糕,排队的人特别多,想必味道不错,我去给你排。”
“让下人去就是了,你得陪我。”公主微抬下巴,浑身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尊贵和强势。
陆风宠溺一笑,“遵命。”
公主满意地笑了笑,眼睛却依然望着宁依棠的背影,“我近日听说你有个青梅竹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有这回事吗?”
陆风袖中的手攥紧了些,但面上不慌,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谁呀,在公主跟前嚼舌根,惹公主不快,该死!那不过是一家子吸血的蚂蟥,想从我这儿拿些好处,倒成了青梅竹马,真是可笑!”
“哦?吸血的蚂蟥怎么说?”
陆风便气愤道:“这几年,我一边读书,一边照顾母亲,实在捉襟见肘,就去一家酒肆做小二。酒肆这家人仗着给了我工作,见我飞黄腾达,就向我索要钱财。”
“我本来对他们还是很感恩的,给就给点,没想到他们贪心不足,三番五次纠缠,还想把自家女儿塞给我,这我哪里能忍?我只好抓住他们偷逃税款的证据,将人关进大牢,给点教训!”
陆风三言两语将事实完全扭曲,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位置上,把宁依棠一家都踩在了臭水沟里。
“原来如此。”
五公主瞧着陆风满脸的鄙夷和气愤,心中稍安,但她看着那窈窕的背影,总归还是不放心。
楼下的女子,单看外貌很优秀,不知是不是陆风口中的酒肆之女?
与此同时,对面楼上喝茶的卓煜,将宁依棠的失落,陆风的心虚,公主的猜忌,统统看在眼里。
真是一出好戏!
这一切暗流涌动,宁依棠并不知晓。
她绕开陆风和五公主的视线,来到湖边,看着湖中心的表演。
表演十分精彩,但宁依棠双目无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不知何时,宁依棠身后站了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一眼不眨地盯着宁依棠曼妙的身姿,满眼都是猥琐的意味。
男人一步一步悄悄贴近。
岸边观众很多,宁依棠并没有在意,只是察觉到拥挤,往前挪了挪。
男人立刻跟上,敛下的目光贪婪地落在宁依棠的腰臀部位,手不自觉地伸出去。
“啊!”
一声惨叫骤然响起,刺破宁依棠的耳膜。
她回头,看到卓煜握着男人的手,目光森冷,透着彻骨寒凉的怒意。
而男人的手怪异地垂着,断了。
“滚!”
卓煜恩赐一般开口。
男人被卓煜的气魄震慑,半点脾气也没有,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