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抖了抖手里提的麻袋,但是这袋子口,便用了朱砂锁绳捆死,还生怕不够,老何贴了好几张黄纸。
这东西一开始还在不断的挣扎,但到了这天快亮的时候,麻袋里的这老头相反像是彻底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这老头愣是就没看出来?
前头根本就没有路,我只顾着穿林子。
姨父以前说过,我们活人看人,看的是人的外貌。但邪物看人直接看的是人的魂儿。
:谁说是假的,这是真的,刚刚才死的人尸,还有三个活人魂儿。别说是人,就是鬼都看不出来那是三具死尸。
这老头只能换活人的皮,一旦成了尸皮上了他的身,死气一起,加了铁粉脱都脱不下来。而恰恰是三具刚刚才死的尸体,喉咙的一口阳气还没散,混过了他的眼睛。而那姓尚的魂魄看到那穿着登山服的自己吃惊不已,那只是和他自己长得像,根本就不是他本人。
所以老何才会有那一句,你出门之前没照过镜子。
:啧啧,你小子这手还真神了。
在老何的口中,这就相当于,一支笔把尸体生生“画”成了活人。
天亮之后,我们在山里整整走了一天,越过了七八个硕大的山头,连我们自己,最后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吗的,这留屋道的山门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提着麻袋,我拿着罗盘,两个人已经相当的疲倦。好在身上穿的褂子是从那抬轿子的四个风水人身上剐下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吸汗不说,居然能让人感觉到微微轻松。
天色再次暗了下来,我指了个方向,两人走进了一片下山的长斜坡林子。
长长的树林一片昏暗,根本看不到天,进去的时候是傍晚,当我们走出来的时候,天却已经黑了。
下了这座大山,前头传来什么声音,居然是这山里的一条小溪。我看了看罗盘,两个人开始顺着溪流往前走。
没走一会,我们听到了什么,咯咯咯的。
夜色中那居然是一只鸡,就在这小溪旁的石头滩边来来回回的走。我提醒了一句,让老何把手里的麻袋提稳一些。
:这袋子下了这么多招子,这老头在这里头,估计都开始化尸水了,怕个屁。
我没理他,反而显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继续往前,没有理任何的东西,但那咯咯咯的声音一直就在身后响,我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扭头看过去,夜色中这只鸡还远远的在身后跟着我们。
老何突然啊了一声,因为我趁他不注意扯了他几根头发,直接放在了罗盘上,
:你做什么?
我回了句找人气儿。
:你身上人气儿足,用你的头发找点人气儿。
见我没开口,老何还想骂却生生忍住了,念了句我忘了,你小子身上本来就阴气重。走到了一处溪流的岔路口,老何在我耳边念,说后头那只玩意不对头,看起来不是什么山鸡,反而是家养的,还在这么深的山里?
我看了眼罗盘,朝着这其中一个分叉走去。夜色中罗盘一开始的动静很小,直到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指针终于开始微微抖动。
像是预示着什么,刚在这深山中拐过一个弯,远处的水边便亮起了火光。有人声传来,那居然是几顶帐篷,而一伙人正在那帐篷内谈话吃喝。
一看那样子,肯定是从外面来的登山者,一旁的石头旁挂着好些动物的皮子。老何低声骂,说你小子还真找到了。
:这几个人,怕是现在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活人了。
有一种说法,在原始森林中碰到活人比碰到野兽更恐怖,因为人性难测。但此时何自剔两眼直直的发光,那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了我们,而就在那亮灯的帐篷中,居然还有两个女的,其中一个穿着十分简洁,长靴短裤,露出大腿。
我看了看身后,对他示意了一下,老何自然是当仁不让,直接过去开始交涉。帐篷门一关,一开始还好,后来只听到碰碰的几声,等到那亮灯的帐篷再次打开的时候,露出来的是何自剔一脸灿烂的笑容,不断的朝着我招手。
等我进去的时候,各种打猎家伙已经烂了一地,几个鼻青脸肿的男青年坐在一旁,看了看老何,大气都不敢出。
两个女的出去做菜,一群人很快便在这帐篷里摆了一桌。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哥们,脸色有些阴郁,被打的格外的惨,但一看到何自剔,那脸色变得很快,立马又涌起笑容。
:两位也是放假出来打野货的?
老何笑了笑,
:外面那两个,是你们老婆?
:不,那是我们野外协会的会员,跟着我们出来见识见识。
老何一双眼睛,始终在不经意的往外头瞟,说不,我们不是打猎的,只是来徒步,遇到你们,想找你们帮个忙。
我早已把我的头发递了过去,老何将我们两个的头发弄了一小把,刀子一割,在每人面前的碗里都装了一点,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你们把碗里的东西,都给我吃下去。
这些人根本没想到,我们会叫他们吃头发。为首的想要骂,但想起了什么,拿起碗吃了,有了第一个,剩下的也都拿起碗把头发咽下去。
吃了头发,就混了我们两个的人气儿。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或许只是在想,这两个提着一个麻布口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原本都是狠角色,在山里还能遇到他们?
:不,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什么外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们两个和你们搭个伙,当成当初大家一起进的山就成。
:怎么不笑?看不起我,大家都开心点。来。
拿起杯子,直接和这些人干了一杯,两个女的陆续把菜端了上来,全都是山里的野味,手艺还不错。老何跑过去坐这两个女的中间,在极强的业务能力下,不久居然还聊的火热。
:诶,在这地方还能吃这么舒服的一顿饭,着实不错。
就这样,我们混在这群人当中,十分不起眼,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直到某一刻,外头想起了什么声音。
:咯咯咯。
安静的水边,就在外头,居然响起了一阵鸡叫的声音。
:还有野味?
其中一人顿时想站起来,下意识的拿家伙,才发现所有工具全被打烂了。门外就是那条小溪,看的清清楚楚,而帐篷后侧则是山林边的杂草丛。咯咯咯的声音还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来了,就在这帐篷外头。
就在这时候,碰的一声,老何一叠钱拍在了桌子上。一群人全吓傻了。
:如果你们能找到这只畜生,这些钱就拿去。
很快便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哪里有什么东西?而就在这时候,那叫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白忙活了一阵,一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为首的一个瞪着桌上的钱,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似乎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花了眼。老何摆在这桌上的,居然原本就是一叠纸钱。
我没心思去管老何的恶趣味,山野中,当没事儿一般,就这么混在一群人就这么继续吃饭,某一刻,有人咦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让我抬起了头。
这人指着桌上,说这是什么东西。
莫名其妙的,原本的一桌子菜中间,多了一个盆,里面正热腾腾的冒着气儿。而就在这盆中,是一只已经被做好的白肉鸡,一双空洞洞的眼似乎在盯着周围。
给人的感觉,那已经死了的鸡脑壳,像是在找人。
:这东西怎么来啊?
两个女的有些慌,说是突然就上了桌的,
:我们没做这道菜呀,连那盆子也不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