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的人虽然在忙碌,但周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那些红漆,这些正在往棺材上面上的漆不对,而且虽然这些人在忙碌,但全程只有中年老板一个人笑呵呵的跟我搭话。
趁他不注意时,我摸了一幅新刷的棺材边,假装擦嘴放进了嘴里。
下一刻,我愣了愣,这些漆里果然混着血。
我转来转去,假装问老板,这小镇也不大,要是来人了你肯定也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的车子和人来过?
他正在奇怪,我则告诉他,我是来旅游,跟妹妹还有包团的大巴车走散了。
一听我是问路的,老板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我干笑了几下,这才背着包走了出来。
一直到我出门,这老板还在盯着我看。
这棺材铺也奇怪,一直到半夜里面都还在忙碌,那扇小门也不关。我绕到了街后面去看,翻过几道围墙,终于到了那棺材铺后方的位置。
我看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
就在那棺材铺的后院里,中间有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水泥池子,我看到那老板正和几个人在一旁忙碌,而就在院子的其他地方,堆满了挂起来的死鸡,鸭,甚至还有四五头大肥猪。
事情不是巧合,因为这棺材铺旁边的几家铺子,正好就是卖肉的。
不只是屠房和棺材铺开在一起,而且还用畜生的血来混着红漆上棺材。
这到底是一家什么店?
我悄悄的从围墙上缩了回来,再次回到之前的街边角落,我看着手里的罗盘,虽然这种法子我是第一次用,但根据指针的显示,苏程很有可能去过这家店。
我拿出手机,坐了近半个小时,才有些犹豫的按下了一个号码,之前这个号码都打不通,而我自己也有些抗拒,但现在确实只有这一条路。
电话居然通了,我手一抖,那头传来一个破锣嗓子。
:小子,听说你跑路了?
说完这句之后,姨父的声音还在笑。
我简单的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电话中,姨父的声音显得有些醉意,似乎在喝酒。我以为他没在听我说话,谁知他居然提了一个差点把我恶心死的要求。
他问我这边信号怎么样,说要和我视频。
用手机将视频通话打开,两个画面,那头漆黑一片,这头则是我蹲在街边的头像。话筒中,传来姨父醉醺醺的声音。
:小子,你再进去一次,记着,拿着手机,把那店里的情况拍给我看。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句话我几乎是冲口而出,而且说好的开视频,居然只能看我自己。
:你小子去不去,不去我就挂了哦。
姨父让我再去一次,而且他还补了一句:哦,差点忘了,你先把你身上的证件丢了,进去的时候注意用手把自己中指掐死。
按照他说的做,找了个地方将自己所有证件用衣服包着丢在了路边,厚着脸皮又去了这家棺材铺正门,这一次进门便赔笑脸,老板反复的打量了我一番,说有什么贵干?
站在这忙碌的店中,眼前是个刚才一样的场景,我逛了一圈,还是说自己找不到地方睡,你这儿这么多人,应该有睡的地方吧。
我手里拿着手机乱晃,最终麻着胆子在老板一脸的笑容中出了门。
出门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老板刚才的态度,还有说的话,他像是不认识我了一般。怎么可能?前后两次去这家店,中间只隔了几个小时。
回到街边,姨父的声音立刻就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他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骂,说我把他眼睛晃晕了。第二句是告诉我,那老板刚才看我,其实全程没有看我的脸,反而是看着我身上。
第三句则是说的后院,
:于术,后院的那些畜生,包括那些死了挂起来的,是不是都是被用稻草堵着嘴。
我嗯了一声,通话那头的姨父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醉醺醺的说道,
:今晚四更天,你去找一根木头,记住一定要沉,拿来放在那家店的门口。隔那小门的门口一步半放下去,距离千万不要算错,然后躲在一旁看便是。
:记住,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说完再也没说话,那头只有沽咕的喝酒声音。
我立刻去镇子里的垃圾场,找到了一块脏兮兮的木板,他说要沉,我就拿去在路边的水沟里泡了泡。
等到快要四更天的时候,后街突然传来了一些畜生的叫声。安静的街道顿时显得有些诡异,这家棺材店又在杀畜生?
趁着这个空当,我将这块木板放在了那小门的门口,接着飞快的藏在了周围。
一直到那声音停了,不一会儿果然有人走了出来,当先的正是那老板,迈出门槛之后没走两步,正好绊在了那块木头上,接着直勾勾的倒了下去,趴在了地上。
这一幕把我看呆了,后续的那群人从小门里走出店铺,
砰,嘭,嘭。
这些人那脚居然像是迈不过去,陆续都被那块木板绊倒了,等我过去的时候,一共八个人,全都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就像是死了一般。
我不敢碰这些人,从一边快速的进了小门,那一排排红漆棺材里面全是空的,我没有管这些,直奔这家店的后方。
刚进后院,那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我不得不捂住鼻子。
这是一个屠宰现场,除了当中水泥池子,旁边挂着各种畜生的尸体。
之前我才看到这地方的一角。就在我刚走进这里的时候,旁边顿时传来了一阵哀嚎声。而这时候,我看清楚这地方的完整场景。
那些哀嚎声是从靠里侧的位置发出来的,一排排生锈的铁笼子,里面关着各种畜生。脏兮兮的铁笼子,血和污秽物就那么混在一起,传来难闻的味道。
血迹斑斑的地面,而就在一旁用水泥板搭起来的屠宰棚中,几只刚死的鸭子和狗还鼓着眼睛摆在那里。
笼子里可怜兮兮的畜生,自从我进来之后,就开始拼命的撞着笼子。手机中传来姨父着急的声音。
:要坏事。你小子小心点。
我顿时拿起案板上的刀一拍,呜呜声中,满墙层那些动物才又不叫了。手机对着这些笼子晃了一圈,笼子里的动物都在把头往外凑,某一刻,当着手机对着一只羊的时候,
:停。
摄像头对着里面,姨父似乎在辨别。
:就是它了,带它走。
臭气熏天中,我砍断了笼子门,把这只瘦羊抱了出来,带着这玩意就要走。谁知还没出院子,电话里的姨父说了一句话,
:你慌什么,你不救那姓苏的女的了?
什么?
这句话让我顿时呆立当场,我问他,你,你是什么意思?姨父的声音只是说还有时间,让我我又折返了回去。
再次看着这些动物,我这一次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在一个角落的笼子里,姨父终于让我爸摄像头停住了。说就是这个,里面第二层,你拿着刀把手伸进去,哪一只到了你手边,你拿走就是了。
我事先将头伸进这个笼子洞的,里面居然全是鸽子,接着拿着刀伸进了进去。案板上刚杀完畜生的刀子,一进去那些鸽子就开始四散的躲,我发现唯独有一只脏兮兮的白鸽,像是受了伤,从角落一点一点向我手边挪过来。
小心的抓起这只白鸽,接着我转身便走。
出大门的时候,几个人还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我想着街尾便开始猛跑,躲进一个巷子里,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刻钟。接着我便看到,就像姨父说的一样,那几个人居然又慢慢的爬了起来,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看了看周围,然后走了。
我形容不出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跑到这个镇子外的。在一片没人的荒地上,我气喘吁吁的放下了右手边的羊,而左手上,还抱着那一只鸽子。
这只羊下地之后,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全身稀脏,那味道让人闻之欲吐。我忍着恶臭,也不管它拼命的挣扎,把手伸进了它的嘴巴用力往外掏,果然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把稻草。稻草刚掏出来,这只瘦羊的双眼多了点什么东西。它居然流出了血泪。
它在哭?
这东西摊到在了地上,像是再也走不动了,按照姨父说的,我在它身上撒了一把雄黄。雄黄刚撒下去,羊子不断的抽搐。
接着我便看到,这只羊的旁边多了点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这个荒地里,蹲在一旁不断的哭。
他抬起头看,只看了一眼我就吓呆了,那张脏兮兮的脸。那样子,不就是之前那个店老板么?
:是你?
这人影哭的异常的凄惨,
:小伙子,谢,谢谢你。
亲眼看到我才敢相信,接着猛的问了他几句,这人影看着附近的镇子,声音抖的比他那干瘦的身形还厉害。
:完了,我们镇很多人都完了。
我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影子声音哆嗦,自言自语的说着,听上去像是胡话,但我还是大概听清楚了。
他确实是那棺材店的老板,有一年冬至,他和店里的伙计正在吃肉汤,正好半夜来了生意,有人要定店里的棺材。
那人一口气要了十几副,他一听是大买卖,心想这次可以多赚一笔,将那人送走之后,他还在窃喜,又开了两瓶酒和伙计吃肉。谁知吃着吃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问他。
:这汤好喝么?
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扭头一看,才发现桌子边居然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买棺材的那人。没人知道这人是怎么坐在他们桌子边的,接着他就看到这人对着他们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老板自己就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笼子,而笼子外面,他看到自己和几个伙计正在笑呵呵的忙碌。而他自己,却已经说不出话了。
只是看着那个人朝着他们露了个笑脸?
怎么可能?过程中,我发现说话的声音似乎已经很不习惯,很多地方都停顿,像是发不出声音。
他还在自言自语的哆嗦,但眼睛却像是在找着什么,他居然在看着这周围。
:爸,妈,你们去的早。。。我,儿子对不起你们的养育。。。
:我。。。我已经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这老板那眼神已经不像是个人,自从他蹲在这里就像是一直在抵抗着什么诱惑,居然不是站起来走,反而是朝着那旁边的草丛爬了过去,埋着头对着地上的草使劲的啃。
一路过去,他身上居然像是屁滚尿流的撒了很多东西出来,等我捂着鼻子追过去的时候,这人的身子趴在地上,抽搐中已经不动了。这影子慢慢的融化在了荒草地里,最终消失了,只是在原地留下了一滩臭水渍。
电话中,姨父的声音像是打了个酒嗝,我听到他说了句。
:时间太久了,这人的魂儿都快被养成一只羊了。
这人影就这么消失了,我去摸那只瘦羊,这羊子瞪着血眼,居然已经断气了。
我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了怀里的这只脏兮兮的鸽子。
:苏,苏程?
这鸽子安静的躺在我怀中,根本就是一只动物,一双眼睛看也没看我。
我呆呆的问道:如果这些人都被弄到了动物身上,那,那在那家店里的那些活人?在那个店老板身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电话声音中,姨父喝了口酒,
:天亮后你跟着去看,看他们把那些棺材运到什么地方。当务之急,你得弯腰看看地上有什么。
看地上?
这地方除了一趟死羊,剩下的便是满地恶心的水迹。
:笨蛋,那一团稻草呢?
我这才把稻草捡了起来,便听到说了一句我不敢相信的话。
:你记得把这团草,塞进你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