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买来的便当吃,假装我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甚至还刻意拐到了另外一侧的广场角落。但偏偏就在这时候。
:于术?
扭头一看,那是一个还拿着一叠传单的女孩,居然是苏程。
我脸上有些僵硬,因为她旁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我扯了扯嘴角问了句,你在这儿上班,这才多久不见,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小女孩正在哇啦啦的哭,苏程蹲下来安慰她。
我对她说了句,
:上次的事儿麻烦你了。
之后便下意识的距离她远一些。
就在刚才,我分明感觉到一股阴冷,正好是那哭着的小女孩盯着我。微微扭头去看,这女孩只有几岁,扎着两个辫子,但后脑勺的头发居然全是光的。广场边灯光早就亮起,但那地上,居然只有苏程一个人的影子。
:于术,是不是有人叫你今晚十一点,来这个商业中心?
我没转头,只是蹲着假装吃饭,说我来出差。
:那地方在顶楼,只有坐电梯能上去,走廊边有个柜子,你去柜子里拿了东西才能进去。于术,既然你来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完,她看了看一旁的小女孩。
我扭了扭头,看的清楚,这小女孩看似可爱,但那双小手却格外的青黑。就在她光着的后脑勺上,那一幕让我头皮麻。那上面居然连着几个细线,像是载进了她的脑壳里,远远的伸出去,很远,根本不知道是连在什么地方。
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来出差,吃了饭我就得走。
这女人还想说什么,但看了我一眼,终究没开口。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了什么,透过玻璃的一楼商场里,居然是哪个小女孩,一边哭哭啼啼的,一边像是被什么拉着在往一个方向跑。而周围哪里还有苏程的样子?
当晚十点过,经过一番挣扎,我还是到了东边的停车场,上去的时候正好旁边有辆车停了下来,车子非常豪华,两个中年人扶着一个老头走了下来,老头嘴里还在叮嘱。
:车子位置都是有讲究的,你们看清楚了,可不要乱停,要是停到别人的位置上,那可就得罪人了。
和这几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几个人根本看不都不看我一眼,直到我跟着他们一直到了顶楼,一个中年人才扭过头,奇怪的打量了我一番,
:小伙子,你确定你没走错?
:你是哪处座位的?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那老头哼了一声,当先走了出去。
“等会你们可别给我丢人。”“吴老,我们省得。”“今晚小心点,这回的事儿,有消息说和以往不同”
点头哈腰中,两人已经扶着老头走了。
出来之后,是一条安静的走廊,华丽的装饰让我不敢相信。而就在这走廊的旁边,真的有一排密密麻麻的柜子,刚才我看到清楚,那老头从其中一处柜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进了一旁的过道。那个柜子上写着“通江”两个字。
他们是从通江事来的?
长长的一排柜子,一直走到底,之前的那些都非常的新,但就在这走廊的尽头,这一个上面居然已经布满了灰尘,看上去是常年没有人开过。而这个灰尘柜子的外边,写着两个字“锦都”。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柜门,里面居然是一张精致的请柬,我刚一打开看,抬头写着“瑙怀运输公司敬启”,但就在这时候,几个服务员突然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非常着急。
:先生,您不要乱拿。
这个领班拿出对讲机,飞快的问有没有,对讲机里传出声音,说这个阁位今年与预定会来人。领班吃惊的看着我,接着突然一转身。
:先生,跟我来。
跟着他们穿着一个长长的通道,不一会儿我便到了一个大厅中。这栋商业中心的顶楼内部,居然是一层如此豪华的大厅。前面的座位已经坐了很多人,这些座位分成一群一群的,最终,几个服务员带着我到了靠角落的一桌座位上。
角落的这一桌,光线非常的暗,即便坐在这里,别处也看不到,一共八个座位,却只坐着我一个人。服务员双手将请柬放在桌上,接着恭敬的走了。这地方虽然偏,但我很快发现了一点,从别处看这里,十分不起眼,但从这里偏偏就能看遍整个大厅。
而大厅周围坐着的人,有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女,也有样子糟粕的老头。只有就近少数人看到了藏在桌子后面的我,居然在窃窃私语,不时投来奇怪的目光。
某一刻,这坐的七七七八八的大厅安静了下来,我一看时间,正好晚上十一点,边看到一个十分苍老的老人站站悠悠的上了台。
:今年这一次,想来的都来了,不想来的还是没来。各地的戏也就那样。不多说了,大家自己看。
老头话音刚落,接着中间那台上便响起了明亮的敲锣打鼓声,巨大宴会厅的音响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第一场。水淹七军。。。宜城。
在这么豪华的大厅中唱戏,当中那巨大的戏台上,一场古戏便开始上演,几个穿着戏服的人来来回回,戏唱的非常精彩。但到了最后,我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
其中有一个人被捆了上来,虽然是戏服,但这人的脸色明显不对劲,一脸青黑,身上还沾着血,那张嘴对着旁边不断撕咬,这,这玩意是一只鬼?
旁边一人洪亮的喊了一声:宜城以南,随墓葬出土,藏于金沙江内,今日时辰已到,缚上台前,以儆效尤。
木剑斩下,诡异的叫声似乎传到了我耳边,我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些人动都没动。但那台上的那一只东西,已经死了,地上只剩一件带血的戏服。
之后一场场戏陆续上演,越看到后面,我越是震惊。
:丢街亭,通江。
:长生殿,渭南。
那台上总会那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人,但到了最后,都在这一场场戏中陆续被斩杀。各种手段,罗盘,木剑,铁水,黄纸。我已经是惊呆了,其中有一场,正是之前那两个中年人,抬出了一个贴满红线的骨灰罐子。罐子杂碎,我亲眼看到,几个样子诡异的鬼影,全身被捆着红线,就在这戏台上,被斩成了黑气,最后一把火烧过,哗哗的符纸中,只剩下地上那一排的香火,还在冒着烟。
敲锣打鼓声一直持续着,大厅周围的人全都正襟危坐,除了不时响起的窃窃私语声,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得不适应。
最后,那台上剩下的所有东西,比如之前那个骨灰坛子,都被黄布一裹,伴着香灰,郑重的丢入了台子后侧的大窗外,那后面,正好就是江水之中。
这些从各地来的人,都是风水先生?在这江边的商业中心摆的戏,到底是场什么戏?
由于位置的原因,期间我到处看,发现苏程果然也在这里面,只不过坐的位置在中间部分,而她那张桌子上,还坐着一些其他人。
某一刻,我的手机响起,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我抬头望了过去,正是苏程,从远处不断扭头往我这边看。
正好此时又是一场戏开始,敲锣打鼓的声音中,唱戏的人陆续上了场,一个老头和一对男女,但就在他们中间,有一个穿着戏服,被线牵着的小小身影。
正是之前那个奇怪的女孩?
身上细线一拉,接着便看到这女孩张开了嘴巴,她身上居然有两张嘴,光秃秃的脑壳后面还有一张诡异的脸。凄惨的哭声响起,传遍了整个大厅。
到了最后,眼看着这小女孩已经被牵着站上了桌子,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等等。
正是苏程,这女人直勾勾的盯着台上。
:你,你们不能杀她。
所有人的都看着她,就包括同一个桌子的两个中年男女也都迷了眼睛,虽然微惊,但大多打量了苏程之后,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旁边有个老头脸色飞快的拉她,
:姑娘,就是你爷爷在,也不敢像你这样。快回来。
苏程脸上有些紧张。
:我,我下午才碰到的她,我没有看不起蓉县的意思,也不敢得罪谁。她身上怨气虽然重,但她生前很凄惨,才成了这幅模样。能不能放了她?
其中有个中年人声音很冷:苏家?呵呵,我们远道而来,这戏要是砸了,我们回去给道上的人怎么交代?
锣声继续响起,苏程一脸的煞白,被桌子旁边的拉了回去。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
一开始没人理,但就在我喊第二声的时候,所有人都远远的扭头来看,只见大厅后侧角落这张昏暗的桌子边,我吞了吞口水,有些局促的走了出来。
我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管这事做什么?
这一刻,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很多人眯起了眼睛。
:那张桌子,不是从来都没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