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东升,天空逐渐放亮,老刘头儿和张诚从睡梦中醒来,两人的气色相比昨天好了很多。看到怀中酣睡的惠子,两人也很知趣,蹑手蹑脚各自忙碌,收拾。
看来这三个男人都是生活上的一把好手,没多大功夫,一顿“丰盛”的早饭就出现在眼前。虽然比较粗糙,但相对于山洞里的情形,这足以算得上是豪宴。
不知是不是被他们的说话声吵到,怀里的惠子动了动,慢慢睁开惺忪双眼。看着我愣了两秒,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像是有话要说,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
“呦,惠子小姐醒啦,来来,擦把脸,这可是干净的。”就在我困惑惠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时,老刘头儿拿着一条湿毛巾,递给惠子,半蹲在她面前,说:“气色好多了,饿了吧,擦擦脸,赶紧吃点东西。”
想不到老刘头儿还挺会关心人,认识他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他这样。心里也清楚,他这是想让惠子觉得,廖志成死了,我们并不会扔下她不管。
“哎,刘爷,你怎么不给我弄块毛巾擦擦脸。”
“峰爷,你脸挺干净,不用擦。”老刘头儿看我使个眼神,很快会意,继续说道:“峰爷,就您那二皮脸,擦也就那样。钱是自己的,资源是大家的,我看呐,您也甭浪费资源了。”
惠子扑哧一声,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就这一声。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轻松了许多。
“刘爷说的对,大男人擦什么脸。”张诚将篝火上面的米粥端下来,倒入杯子里,端到惠子面前,“惠子小姐,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别看只是白米粥,我能把它熬出花来。”
张诚狡黠的扫了我一眼:“怎么着,峰爷,我是给您来点米粥,还是给您来块干毛巾,也擦擦脸?”
“去去去,该干嘛就干嘛去。”
瞪了张诚一眼,眼前一黑,脸上传来一股凉意,顿时就来了精神。就听惠子说道:“别贫了,赶紧擦你的脸吧。”
可能是饿了太久,这顿饭吃的特别快。压缩饼干和肉干,就着米粥竟然这么香。风卷残云,没多大功夫,他们三个人就吃的干干净净。
“这么快,吃完啦?这还没吃饱呢。”看看熬米饭的锅,里面干干净净,根本不用刷。
“嗝,别说,米粥还真香。”老刘头儿用指甲剔着牙,说:“里面那是松子吧,就是硬了点,差点硌着假牙。”
“刘爷,这您就不懂了不是,这松子软了也就不好吃了,要的就是这股松子香。”张诚连说带比划,俩人竟然讨论起厨艺。
“吃我的吧,我已经吃饱了。”惠子将手里的米粥杯递给我。
“不用,不用。已经吃饱了。”
“嫌我脏?”惠子白了我一眼,“不吃我扔了。”
“不可能,怎么会嫌你脏,我是一不洗脸,不刷牙的主儿。”接过米粥,一饮而尽。
看我喝掉之后,惠子站起身来,盯着我看了几秒,脸上表情很复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惠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忽然说道:“你的长袍不错。”
我的长袍不错,这什么意思嘛?怎么忽然说到长袍了,这哪有长袍。猛的想到身上穿的衣服,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看到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脑袋嗡的一声。这确实是一件貂皮长袍,完全是古风的款式,在现代人的眼中,这就是一件披风。
心中暗道不好。惠子怎么会说是长袍而不说披风呢,哪怕说大衣也好。难道惠子昨天见到了姬茹?不可能,姬茹是鬼灵,哪有那么容易被寻常人看到。更何况昨晚惠子睡得死死的,怎么会知道这些呢。这句话高深莫测,内涵深意。
“峰爷,发什么楞,准备撤了。”李明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来,帮个忙,把火浇灭。”
“这,这样行吗?”转头看看惠子,背对着我们正在缓步前行,四个大老爷们同时解开了裤子。
确定没有零星火点之后,李明启弄了些土,将燃烧的痕迹彻底覆盖,不得不佩服他的防火意识。舍弃了些不必要的装备,几个人在李明启的带领下,沿着开辟出来的痕迹出发。
几个人穿梭在深山老林,一路无话。来到李明启姥爷家的时候,悬月初升,星辰初现。老爷子正在门口的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手里端着一罐头瓶的茶水。旁边放着个匣子,里面正在播放着单田芳演绎的评书,白眉大侠。
“姥爷,我们回来了。”李明启刚一进大门就扯开嗓子。
“哎呦,老爷子,享受生活呢?您干嘛不去屋里啊,这门口多冷。”
“这不是等你们呢,都去了三天了,再不回来,我就睡了。”老爷子从门槛上站起,拍拍屁股,眯着眼说:“这是打回来三个野人?”
“金老爷子,您这眼神也忒不好了,这哪有野人,我们都是您外孙的朋友。”老刘头儿跨步上前,主动问好:“金老爷子,您身体还不错。”
“啊,是人啊,还行,就是这眼一到晚上就有点花。”老爷子闪身退去,挥舞着胳膊:“来,屋里坐,别在外面站着啊,那谁,狗子,赶紧让客人们都进来。”
跟着老爷子走进里屋,这里的房子没有客厅,只有三间主房,俗称连三间。中间算是厨房,有炉子灶台,左右各一间。左边一间老爷子自己睡,右面那间是儿子和儿媳妇的房间。儿子夫妇常年在外打工,偶尔回来,所以另一间房基本就闲置,前两天我和李明启就睡在那屋。
在这种地方,卧室和客厅都是在一间屋子里,来客人就直接坐在炕上。话也说回来,平时基本也不怎么来人串门,即便来了也都是乡里乡亲,家家布局都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来,坐坐。”老爷子张罗着让大家落座,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对面,也许是家里难得有客人来访,老爷子满脸笑容,“都吃饭了吧,那啥,狗子去给客人沏点茶水。”
“这,呵呵,金老爷子,您肯定是吃了。”老刘头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头,打死他也没想到老头会这么说。“得,不瞒您说,老少爷们几个还真没吃呢,这不特意来叨扰您老人家。”
“那啥,狗子,你陪着客人,我去给宰头羊,弄点吃的。”老爷子真不含糊,说着起身就想去羊圈里抓羊,被老刘头儿拉下。
“哎呦,您瞅,老爷子盛情难却,真不用,您老歇着,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自己随便弄点就成。”
“姥爷,您就别管了,歇着吧,我去。”
“对对,老人家您歇着,我们自己来。”
“没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顺嘴接过话茬,准备出去帮忙,被惠子拽了下来,“你会做饭吗?”
“会,会呀。”
惠子冷哼一声,“哼,你会做什么?”
“洗菜,洗的可干净了。”
“嘿,都别添乱了,地方小,装不下这么多人,峰爷,你就歇着吧,我们三个来。”李明启将我推回屋子里,到了杯水:“尝尝,这是姥爷上山采的野茶。”
李明启带着张诚和惠子在外面做饭,我和老刘头儿陪着老爷子聊天。别说,这虽然是野茶,喝起来确实不错。他俩聊天的时候,我基本插不上话,老刘头儿这人甭管跟谁,都是自来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忽然老爷子话锋一转,说:“听您口音,京里来的?”
“呦,您老听出来了。”老刘头儿一愣,笑呵呵的说:“老爷子,早就听说您还是旗人呢,想当年祖上也是吃着朝廷的俸禄,领国家的皇粮。”
老刘头儿说这话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是一百年前的事情。关键是说话的时候,双手还抱着拳作揖。这姿势和电视一模一样,好像不作揖就是一副诛九族的大罪。
老爷子看到这一幕足足愣了十来秒,眼睛转了转,看看我,看看老刘头儿,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这位爷,您是打宫里来的?难道宫里传出话儿来了?”
老刘头儿也是一脸茫然,看看老爷子,慢慢转过头瞅我一眼,用很小的声音,说:“什么意思?”
琢磨了几秒,恍然大悟,忍着笑意,说:“刘公公,您看老爷子猜的准吧,一猜即中。”
“嘿,我说老爷子,您可真幽默,这都解放了。”老刘头儿一拍大腿,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是就好,我就说嘛,都好几十年的事情,难道我大清有复辟了。”老爷子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解放了,打走了小鬼子,农民也翻身做主,过几天安生日子多好。”
“哎呦,难道您是前朝皇室?”老刘头儿之所以知道老爷子是旗人,那也是半路上听李明启随口那么一说。
“哎,不提了,那都是前几辈人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湿新中国啦。”
其实这不怪老爷子,完全是老刘头儿自己闲的。他说话的嗓音本来就很尖锐,双手高举着作揖,如果把胡子刮干净,换身衣服那绝对是现实版刘公公。
功夫不大,外面传来阵阵香气。光是闻味道口就咽了不少口水,看着端上来的菜,腹中更是饥饿难忍。
围着桌子做好,李明启拿出一个白色的塑料壶,说:“家里没什么好酒了,这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自己酿制的高粱酒,大家尝尝。”
“谁说没好酒。”老爷子大手一挥,“难得今天这么高兴,等着。”
没多大功夫,老爷子手抱一个大玻璃瓶,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往桌子上一放,说:“来,让你们尝尝,这可是我珍藏了五年的鹿茸虎鞭野参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