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下了一夜的雷雨,从幽冥府邸驻扎到神族以来,这里就很少下这样凄惨的雨了。
无佑焦急的站在宅子外等着幽冥千夜的身影,这个让人操心的老东西,白天带着蒙宸沸沸扬扬的去天族的水域闹事,然后跟着上官清彦去了十里桃林附近就不知所踪。
急得无佑原地一直在打转转。
不知为何今夜无佑的心理也有一种不祥预感,旁边撑着雨伞的蒙宸担忧道;师父,主上不会出事的,咱屋里等呗?
无佑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
有没有事,无佑心里清楚。
千夜虽然癫狂,却不离谱,今日所发生的种种实在离谱。
除非..
忽然无佑再也压不住心底的预感叹了口气。
“蒙宸,我刚才让你去红狐族请虞姑娘,你请了没?”
“请了请了,许是雨大迟了些。”
这几百年,主上每次想不开的时候,总会找虞笙说说话。
无佑拍了拍后脑勺喃喃自语道;那就好,你拆几个人去迎一迎。
“迎什么?狐狸不怕雨的!”
蒙宸傲娇的别过头。
他才不肯去,他不喜欢虞笙,若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当年的苏柔柔一些。
她会吵架会撒泼,看起来有趣极了。
此时虞笙撑着雨伞刚要下马车,忽然看见远处有个失神落魄的身影,是大哥。
她赶忙推开手边的侍女,赶忙冲了过去帮他打伞。
她轻轻的掏出帕子擦着幽冥千夜脸上的雨水,出了什么事情?无佑急匆匆的召自己来,而大哥竟然连避雨术都不肯用了。
这般伤情又这般失魂落魄。
顷刻间虞笙小声的说;你见到慕容灵筠了吗?她对你说了什么话又刺激你了吗?
果然眼前面如死灰的幽冥千夜脸上有了一丝神情,不是以往那般亲密的眼神。
是震怒,他此时震怒的扯住自己的袖口力道极大。
他在吼,毫无生气的吼声带着阵阵绝望的忽然跌坐在雨里说;她死了。
“怎么会呢?是不是她在骗你,你知道的, 她素来阴险狡诈,一定是她在骗你。”
她试图让大哥冷静一些,可是迎接她的是幽冥千夜的一巴掌,打落了她手中的雨伞,她整个人也狼狈至极的陪着他跌坐在雨里。
“我看到了她的坟冢,你知道吗?我亲眼看到了她的坟冢!她死了,她死了!她临死前都不愿见我一眼!你告诉我为什么?”
虞笙此时也不敢说话了,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吭的别过头。
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
许久她抽了抽鼻子说;大哥,你和她早就势不两立了,这一天...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远处无佑也听到了声响,可是无佑刚刚走到幽冥千夜和虞笙的面前仿佛就明白了一切,他默默的退到了远处,也开始沉默。
虞笙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道;事已至此,你徒增伤悲也于事无补,大哥忘了吗,她是丞相夫人。
虞笙鼓起勇气凑了过去想擦擦他脸上的雨水,却被他暴躁的一手打开。
她还是柔下声音继续说;无法改变的事,我们还能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
大哥...她微微撑起身子想去拉着,可是只有幽冥千夜冷漠的背影。
“我想静静。”
“你可以静静可是却不能一蹶不振。”
大哥...
可是砰一声,幽冥府邸的门牢牢关上了。
她尴尬的站在雨里看了看一脸踌躇的无佑。
“虞笙你先回去吧,或许主上冷静几日就恢复如常了。”
“如常?”
她苦笑了笑摇摇头。
“无佑,你没觉得这是一个局吗?”
“未知全貌我也不好说话的。”
“坟冢...坟冢是可以造假的,一定是慕容灵筠设的局她若真的死了,皇族的林佑天会察觉不到吗?紫殊察觉不到吗?”
无佑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道;那虞笙姑娘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挖坟一查究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虽然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可是也明白死者为大的道理。”
“你何须这般疾言厉色。无佑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你想想她过去是谁,是统领神族暗卫的顶头上司,换句话说,你真的相信她就这么死了?她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吗?她再赌,赌我们大哥的心软!”
虞笙撇过头,总觉得事有蹊跷。
无佑悲悯的叹了口气说;冤有头债有主,慕容灵筠若泉下有知想来索命,就来吧。
“什么?”
“紫金山那一战,你不知道多惨烈。所以...所以我真的信,她可能那一战过后就死了。”
忽然头顶盘旋着一群青鸟, 叽叽喳喳在静谧的雨夜里异常诡异。
虞笙不解道;不是你们活捉了摄政王一脉吗?怎么会惨烈?
滴滴答答屋檐上的水珠落在了禁宫里,这些年紫殊就被幽冥千夜囚困于此。
他一袭素衣憔悴的坐在蒲团上入定。
“嘘!”
他对着偷偷给自己塞灵药的慕容锦比了一个手势。
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自己派出去侦查的青鸟窥视的内容。
耳畔是虞笙不解的声音,不是你们活捉了摄政王一脉吗?怎么会惨烈?无佑,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丞相你还好吗?”
慕容锦站在索笼外看着紫殊,他此时此刻捏紧了铁拳有些抖。
紫殊你瞧瞧,你识得这是什么吗?
这是血珠,是...是我的孩子。
是阿,你命苦,国破家亡还丧了女。
紫殊捂着胸口痛苦倒在了地上,那群青鸟,是自己用神髓豢养的。
所以从那以后他就落了心口痛的毛病。
慕容锦早就习惯了他的发作,她熟练的站在索笼外隔空给紫殊度气。
眼前是当年的宅子,花影月下,他的妻子坐在庭院里品着酒。
“丞相大人!凝神!”
慕容锦担忧的度气着。
紫殊瞬间缓过神捂着胸口缩成了一团。
看到紫殊终于回过神慕容锦这才放心的凑到索笼前说;丞相大人皇族北部已经被攻入了,如今我们要如何是好?
紫殊撑着仅有的力气走到索笼前道;你晚点去皇族,让少主林佑天写一封告罪信给幽冥千夜。
慕容锦点点头说;我明白,林少主撤离皇族才能得以脱身,可是如此一来皇族就彻底沦陷了,只怕林佑天舍弃不得皇族的子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这个境地,自然能走一个就走一个。”
“是阿,困在这里也是生不如死。”
慕容锦垂下眼又小声问道;灵儿有下落了吗?
“她...还没下落,我想,没有下落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慕容锦蹙眉道;那群青鸟要尽快飞出去,只怕夜长梦多,若被寒韶音和幽冥千夜察觉了,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只要你带信给林佑天,他会猜到我的意图的,他会带着这群青鸟离开。”
“好,我先去找他,丞相你多保重啊。”
慕容锦扯了扯披风走到了禁宫外,忽然瞥见坐在春恩凤鸾车上的碧波,碧波刚刚被一个魔王召幸,惨白着脸正虚弱的靠在春恩凤鸾车内。
她瞥见慕容锦微微一愣,又撑起力气望了望禁宫的方向。
碧波冷笑;大郡主真的痴情,这些年屁颠的恩施丞相大人,也不见丞相大人正眼瞧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