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响起了琥珀尖锐的叫声,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一下炸开了锅。
鸳鸯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跌跌撞撞的往府医的住处跑去,夜风打在脸上一片冰凉。
在王熙凤知道砗磲的身份后,她就预感到了这一天。贾琏父子一向是睚眦必报,在贾母开始算计乐梨姐弟俩的时候,她的结局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虽然这段时间府医和太医没有在贾母身上查出任何问题,可是直觉告诉鸳鸯,贾母如今的情形是他们出手了。
等到府医气喘吁吁的赶到时,贾政父子早就来到了荣庆堂。贾宝玉还好些,至少穿戴整齐,只是头发有些凌乱。贾政就没眼看了,衣衫不整不说,脸上和脖子上还印着女子的唇印。
“见过老爷,二爷!”府医忙对二人行礼。
“现在还讲这些做什么,赶紧去看看老太太怎么样了?!”贾政急切的说道。
府医忙喏喏应声,在琥珀的指引下来到了贾母的卧室。
府医一看贾母青灰脸心中就咯噔一声,等到把手放在贾母的脉搏上后,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怎么样,老太太可好?”薛宝钗焦急的问道。
如今的荣国公府全靠贾母一人撑起,若贾母出了什么意外,就凭贾政一个被剥了职的假道学和贾宝玉这个有名无实的三等将军,荣国公府将彻底变成别人口中的肥肉!
“这……老夫学艺不精,奶奶还是赶紧请太医吧!”府医无措的说道。
“请太医?对请太医!鸳鸯,老太太的牌子呢,赶紧命人拿着老太太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人!”宝钗扬声说道。
鸳鸯闻言忙把贾母的牌子拿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递到了薛宝钗的手中。
看着手中象征着超一品的牌子,薛宝钗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奶奶?”琥珀不解的看着薛宝钗,她不明白一个身份铭牌有什么好激动的。
莺儿轻轻碰了一下薛宝钗,把她从愣神中拉了出来。感受到琥珀不解的目光,宝钗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她忙握住牌子走出内室。
“老太太怎么样了?”贾宝玉急切的问道。
宝钗垂下眸子轻声说道:“不太好,府医让去请太医。”
说着把手中的牌子递给贾宝玉,无声的催促他去请太医。
“辛苦你进去看着,我这就去请太医!”
“这是我该做的。天黑路滑,您……您路上小心点!”宝钗的眼中全是担忧。
“放心!”
看着宝玉离开的身影,宝钗的眼神暗了一下,随即大步走回家母的卧室。
因着贾母的牌子,太医院的人并没有为难贾宝玉,直接派了贾母常用的太医跟随贾宝玉回府。
“王太医呢,今天他不当值吗?”贾宝玉问道。
值班的太医闻言眼神暗了一下,隐晦的看向蒋太医。
蒋太医紧紧攥住药箱的带子,笑着说道:“王太医早就去了军中效力,这些年贵府老太君的身体一直是由我调理的。”
贾宝玉这才不说什么而是一个劲的催促着蒋太医快些,蒋太医的徒弟刚要说什么就被蒋太医给拦住了。
他笑着背上药箱说道:“你就不要跟着了,把陈府老太爷的药丸给搓出来。”
“是。我这就给您老准备马车。”
一路快马来到荣国公府,蒋太医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被贾宝玉拉着一路小跑,等到了荣庆堂,蒋太医早就气喘如牛了。
看着蒋太医凌乱的衣服和额头细密的汗珠,薛宝钗险些晕过去。
这是太医,是救命的太医,是救老太太命的太医!不说让贾宝玉如何的恭敬了,至少也该坐车到荣庆堂才是。荣国公府占地面积之大,不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太医了,就是做惯了粗活的下人从大门走跑到荣庆堂也累的不轻。
薛宝钗狠狠瞪了贾宝玉一眼,连忙说道:“蒋太医快请坐,莺儿上茶!”
“坐什么坐,还不快去给老太太看看!”贾政不满的瞪了薛宝钗一眼。
“政……政公说的是,下……下官这……这就去给……给老太太看看……”蒋太医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莺儿,还不过来扶着点蒋太医。大人莫怪,我家老爷和二爷也是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宝钗赔笑说道。
蒋太医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薛宝钗,轻声说道:“可惜了……”
宝钗的脸再次涨的通红,只好避开蒋太医的眼神故作轻松的说道:“大人里面请。”
蒋太医在莺儿的搀扶下走进了内室,他先是看了看贾母的脸色,方才拿出脉枕。过来良久方才收回手,又同府医交流了一会方才一脸凝重的说道:“咱们出去说。”
“太医,我母亲如何?”贾政焦急的问道。
“老太太年事已高,就像那枝头熟透了果实。”蒋太医轻声说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宝钗问道。
“老夫才疏学浅。”
“老爷,往宫里递帖子吧!”贾宝玉突然说道。
“你……”
“是,请御医,我就不信御医也没有办法。”
“可是……”贾政迟疑的说道。
“如今宫中已经落了锁,政公是在担心老太君等不到明天吗?”蒋太医问道。
“哎~”贾政无奈的长叹一声。
“老夫虽然才疏学浅,还是能保证老太君今夜平安的。”蒋太医的声音中充满了自得,可惜贾政父子俩没有察觉到。
“如此辛苦太医了。”
蒋太医笑了笑回到内室从药箱中拿出银针,扎在贾母的胸口处。银针一落,贾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薛宝钗双目放光的看着蒋太医,蒋太医则是闭上了眼睛装作没有看到。
作为太医署内数一数二的太医,蒋太医还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好在医德还在,并没有直接撒手不管。
“大人,您能让老太太清醒片刻吗?”见贾母呼吸平缓下来,薛宝钗突然开口问道。
“可以。只是时间不长,最多一炷香的功夫。”
“如此有劳大人了。”
蒋太医对薛宝钗的观感还算不错,在能力范围内他不介意帮她一把。
随着银针的增加,贾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一睁开眼睛就急切的看向薛宝钗,声音微弱的说道:“林……我要见……她!”
古代御医和太医的区别就是:御医是专门为皇帝及其宫廷亲属治病的宫廷医生。太医是专门为帝王、宫廷、官宦上层服务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