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时还在上学吧?”
东马询问道。
高桥佐正点点头:“对,在上大学,大三。”
“令尊被绑架的事情,是谁告诉您的?”
“我母亲。”高桥佐正没有迟疑。
“根据当时的报道,令尊在乘车回府的路上,受到犯罪集团袭击,并被劫走。”
高桥佐正微低下头。
看着杯中纹丝未动的咖啡,道:“这些事情,我也是当时看了报道才知道的。”
“令堂当时,没有及时告知你案情的进展情况吗?”
对方依旧低着头。
“父亲被绑架之后,我母亲就立刻被转移到安全场所避难。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
说罢,方才将头抬起。
“您知道和犯人交涉赎金的情况吗?”东马继续询问着,“交涉是秘密进行的,所以没有被媒体报道。因此,只能询问当事人。”
高桥佐正闻言。
解释道:“弗雷尔卓德机关认为,这会助长绑匪的气焰,其立场是反对支付赎金的。在当地设立现地法人的各外企也明示,不支付赎金。”
“我父亲任职的米亚金属也是这样。”
每一笔交易都会催生下一笔交易。
一旦选择妥协,那么今后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绑架者要的是钱。
他们会对支付赎金的机关,和不支付赎金的机关区别对待,从而不再绑架不付钱的国家的人质。
“事实上,你们确实就赎金进行了交涉吧?”
东马道。
听着这番话,高桥佐正不禁低下了头。
像是在害怕受责难一样。
“关于这一点,我并没有责难之意。”东马安慰着,解释道。
无论如何,人都是渴望活着的吧?
更何况,如果当时遇难的是自己的亲人,那么不少人都会选择赎金交涉吧?
大局观这东西,说起来很伟大。
但当不幸降临在自己身上时,自己身边人身上时,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的伟大?
“听说是找了交涉人,和犯罪团伙进行了谈判。”
高桥佐正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一些,似乎刚才东马的话起到了一定作用。
他继续说着。
“在那个国家,绑架都形成一个产业了。专门负责交涉的人自然也不少。”
“原来如此。”
东马了然,“可是交涉进行得并不顺利。”
“如你所说。”高桥佐正再度微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哀伤之色。“结果我父亲,在弗雷尔卓德的郊外遭枪击身亡。”
“让您回忆起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对不起。”
但话题并没有就此中止。
这次,轮到对方进行提问了。
“为什么要追问这么久远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向了东马,“电话中我也问过你,可是你没有明确给出回答。”
“接下来要问的,其实才是重点。”
东马将双手放在了桌面上,盯着高桥佐正问道:“赎金的交涉,为什么进行得不顺利?您知道原因吗?如果知道的话,能告诉我吗?”
一连三问。
显示出了他此刻内心的迫切。
想要急于求证,或是想要知晓某种真相一般。
而高桥佐正,似乎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怀疑,很是直接的就回答了。
“听说是因为绑匪漫天要价,最后在赎金金额上没有谈拢。”
“漫天要价?”
“绑匪要三千万美元。若是任他坐地起价,日本人会被人瞧不起的。”
三千万美元,相当于34亿日元。
这自然绝非是小数目。
哪怕是东马自己,想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来,也是有些困难的。
“这些事情是谁告诉您的?”东马再度问道。
“是我母亲。”高桥佐正吸了一口气,“事情过去很久以后,才告诉我的。”
东马轻点了一下头,随即又问道:“令堂今年过世了吧?”
“是,春天的时候。”
“那,最后一个问题……”东马盯着他,“昨天米亚产业专务去世的事情,您知道吗?”
“知道,听说是在酒店自杀的。”
高桥佐正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回答道。
“您认识他吗?”
“你说我吗?和那个专务?”高桥佐正脸上闪过了一丝困惑,“不认识。但又怎么?”
“去世的米亚渡边专务,十年前曾和令尊一起在弗雷尔卓德工作。”
“这样啊。”高桥佐正眨了一下眼睛,“这样的话,我母亲可能认识。但我不认识。”
原来如此吗?
可是……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东马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方,心中对其充满了怀疑。
自己是心理学毕业的。
心理学的分支很多,而自己曾恰好修习过行为心理学。
人类大脑中的“新皮质”,会在人撒谎一刹那之前,反射到“大脑边缘系”并会出现躯体化症状。
这种“大脑新皮质”,会在人类撒谎0.2秒内瞬间呈现出来。
…
早早断定是自杀,是有理由的。
现场有发现遗书。
关于遗书的存在,已下了封口令了。
因此内容尚不明了。
不过,越是隐瞒就越令人好奇。
这也是人之常情。
翌日。
一课长办公室——
“你听谁说的?”
松本清长看着自己曾经的手下目暮十三,脸上略微浮现出了一丝惊愕之色。
他瞬间就站起身来,走向了对方。
“只是一些传言。”
目暮十三站立得笔直,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不论如何,此事都与你无关。还轮不到你插嘴!”松本清长故意做出一副严厉强硬的态度,企图以此打消对方的念头。
“重要线索就这样被隐瞒的话,是无法全力投入调查之中的。”
目暮十三扭头看向了松本清长。
一字一顿的质问道:“课长难道不想抓住犯人吗?您为何要如此大力隐瞒?遗书的内容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目暮!”
“课长,拜托了!”目暮十三深鞠了一躬,无比诚恳的请求道。
“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让你看!”
松本清长回到了办公桌前,用固定电话拨打了监察室的内线。
数分钟后。
监察官带来了打印着遗书内容,和签有渡边阳晃名字的A4纸。
“遗书的内容,绝对不能对外公开。听见了吗?”
板着一张冰块脸的监察官,对目暮十三交代道。
‘我好累,请原谅我站出来说出真相。’
‘关于2003年,在弗雷尔卓德发生的,米亚金属社长高桥一树绑架撕票案件,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由于米亚金属表示,不愿就赎金为题,与犯人进行谈判,我们只好放弃求助警方。独自雇佣交涉人,与犯人进行私下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