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夫人离开家的时候,苑仁和就说过,若是遇到麻烦,就摁她手镯上的按钮,这就是个警报器,只要她摁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来救她。
苑仁和是保夜辰派的,但夜辰走时他没有走,不是不想走,是来不及走,为了女儿,为了妻子,他不得不虚与委蛇,另外就是女儿疯了,从军校接回来后,本没有事,只是人有点不舒服,一开始只以为是惊吓过度,可过了一晚上,整个人都不对了,像是得了失魂症,人都认不出来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不行,便更不能走了。
所幸,尉迟清河在的时候,没敢拿他怎么样,毕竟他的地位和阮天启一样,不是想动就能动的,动一发则动全身,尉迟清河很明白这个道理,到了他儿子上位,更明白。
内阁成员,动死一个,其他的会这么想?颜家那是白乌鸦主动下的手,根本没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这么一出,已经让其他内阁阁老与他们有罅隙了,再弄一个,就是逼他们一起造反。
尉迟清河不敢,尉迟明辰就更不会傻的给自己添麻烦了。
但是白乌鸦不肯放过苑仁和,苑仁和只能小心处事,没多久也跟着装病。
韬光养晦这个活并不好干,可为了妻女他忍了。
这次寿宴,他本不想苑夫人去的,奈何沈运梅非让她去,想着现在是尉迟明辰当总统,若是连这个脸都不给,恐怕不好对付,便让她去了,却不想出事了。
“老爷,白乌鸦将尉迟府整个都封了,不让人随便进出。”苑家的管家急吼吼地将信息带到。
“里头的人呢?”
“查不到,据说是遇到了暗杀,全部戒严,一个人都不许出来。”
苑仁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好好的怎么就暗杀了,还是在沈运梅的寿宴上,万一伤着谁,不是等于和整个世府对着干吗。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夜辰。
可他不认为夜辰会这么干,白乌鸦和尉迟明辰看着是合作,可其实面和心不合,这么做就是激化不想战的一方的仇视夜之区。
傻了才会那么干。
他觉得这事一定有蹊跷,吩咐道:“不走明路了,走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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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府里,沈运梅和金凤鸣躲在房间里,门外都是白乌鸦的机器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是天摇地动,这两人也不会有事,沈运梅心里安生了,可一想到儿子又紧张了。
“凤鸣,明辰还没回来吗?”
“伯母放心,我听下人说总统已经回来了,正在处理刺客的事。”
“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叫我也好放心啊。”
“刺客还没找到,来了不就连累您了吗,万一跟着杀过来,您又要担惊受怕了。”
沈运梅点点头,见她如此安慰,又片刻不离的守着她,愈发觉得她妥帖,突然就想到了金悦桐,“夏葵,少奶奶呢?”
夏葵这会儿也是惊魂稍定,听到喊她,立马走了过去,“夫人,我也不知道少奶奶在哪,兴许和少爷在一起。”
“哼,这个贱人,就会给明辰添麻烦,要有刺客来,杀了她才好。”
这么恶毒的话也就她说的出,未曾想过金悦桐死了,她的孙女又当如何?她根本是忘了有孙女这回事,半点没问过孙女一句。
夏葵先前去房里看过,真没看到金悦桐,连带着小娃娃也不见了,她脑子转得快,知道这位夫人不喜欢媳妇和孙女,可少爷尚有情分在,真要出事了,恐怕她这个做下人的难辞其咎,便借口去拿点心和饮料,去找金悦桐了。
这时的金悦桐,已和庄严博躲了起来。
尉迟府说大不大,可也不小,她在尉迟府住了那么久,总会知道一些能躲藏的地方。
两人紧紧贴在一处,外头是血海横流,唯有两人所在的冷藏库,留着仅存的安宁,就是太冷了,她睫毛已凝结出了一层霜,呼出的热气都成了一团团白雾。
两人就躲在一排猪肉后面,经历过那么多风雨和误会,他和她彼此都没有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并非刻意不提,而是根本不需要。
他能不顾一切来救她,她感恩还来不及,还会怪他曾经的隐瞒和背叛吗。
不,那都不能算是背叛。
他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只是当时她不明就里,错怪了他。
也是她自己狠心地将他推开了。
至于他,从决定来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在乎过她已经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还生了女儿。他此刻怀抱着的依旧是曾经那个她。
“怕吗?”当知道是陷阱后,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摇头,贴在胸膛上,只感觉到这一刻的安宁和幸福,哪怕是马上就会死,她也满足了。
“就是担心……”
“孩子?”他知道那是她心里唯一的牵挂。
她点头,虽曾经是恋人,虽也有过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誓言,偏就都食言了,他娶了别人,她也嫁了别人,明明是很戳心的事,此刻谈及,却一点没有尴尬。
何必扭扭捏捏,已经发生事,无法改变,避无可避,没有必要去说谎。
她是担心,担心她的女儿。
“不用担心……”庄严博捂着她冰冷的手,“风茹已经带走她了,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只要能逃出去,夜辰就会救她,绝对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白乌鸦的水晶球出现后,所有人的通讯都被切断了,他联络不到其他人,也无法得知风茹到底有没有逃出去,但他还是选择往好的地方想,不忍她伤心。
“嗯……”
冷藏室里的气温越来越低,她的手也越来越冷了,怎么捂都捂不暖,呆久了,两人眉毛头发都变得白花花,只能更紧密的依偎在一起才能暖和些。
“严博,你怪我吗?”过了许久,她终是忍不住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要死了,不如问问他,真的不怪她吗。
她竟然没有相信他。
“那你怪我吗?”
他又何尝不是骗了她,让她眼睁睁瞧着自己娶了金凤仪。
寒冷中,他们都没有直接回答彼此的问题。
他其实想解释的,可是解释没有任何意义,他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馨香,浑身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很不得将怀里的这个女人揉进骨血里。
“这一次,不要错过了好吗?”
他的声音那么低柔,让周围的寒冷都变得有些暖了,然后如流水一般,淌进她心里。
她闭上眼睛,疲惫地笑了下,唇边泛起满足:“好。这一次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一颤,便克制不住自己了,立刻化身为狂风暴雨将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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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找到方法进去吗?”朗坤在大本营嚎叫,恨不得伸手去摇知书。
知书满头大汗地修复尉迟府内的监控,可惜过了半天了,也没有任何进展。
“你吵死了,不要在我耳边叫!”
兰亭和栖落则在水晶球的外围不停勘察,可惜这水晶球不能透视,看不到里头的情形,也无法攻破,他们黔驴技穷了。
要突破只有一个办法,从里面突破,里面虽有他们的人,可至今没有任何动静,怕是已经……
两人不敢想象,飞回隐藏的大本营后,决定换机器人士兵强攻。
“不行!”知书阻止了他们的鲁莽,“这么去就是送死,我们攻不进去,但不代表他们不能攻出来,如果我们的武器在外头被挡下,可是里头的人却无碍,你们该怎么办,这不是等于送人头过去吗?”
“那你说怎么办,里头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是死是活也没有个准信,难道就傻傻等在外头?”他们已经等了大半天了。
“我已经将水晶球的透视图发给长柠了,等他看看再说。”知书觉得现在只能靠长柠来力挽狂澜了。
如果不能破了水晶球这道阻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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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区里,长柠第一时间收到了水晶球的透视图,但无论他怎么分析,都不清楚这东西是怎么造的,很像用来保护凤渊和联盟的屏障,至少外形和功用差不多,可更精进。
他挠了挠后脑勺,绞尽脑汁地分析,眼都红了。
苏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劝道:“你休息一下,我来吧。”
“不成,九歌哥哥和天行哥哥还等着我救,这时候我怎么能休息。”
“你现在着急得根本静不下心来,还是我来吧,我比你冷静。”
长柠知道关心则乱,越乱越做不好事,可能不乱吗,若是天行哥哥和九歌哥哥也出事了……他不想往坏处想。
“去躺一会儿,有我在,我不比你差。你休息好了,就有精神了,好不好?”
长柠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你看仔细了,刚才我标的那些个点,你再好好研究一下。”
苏文的能力,他很认可,这么久以来两人都合作的很愉快。
“放心吧。我要是不行,就换你。但你一定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
他去了休息室,找了个沙发直接躺倒,闭上眼,脑子里还是水晶球的事,根本没法睡。
过了一会儿,张凡找来了,带着热乎乎的饭食。
“怎么就你在?”她只看到苏文,却不见长柠。
“在休息室休息,他烦躁得厉害,我让他去冷静了,这里暂时有我接手。”
“有头绪吗?”张凡将饭食拿了出来摆好。
她摇头,“根本分析不出来是什么做的,比起我们的屏障厉害了许多。”
“该死的白乌鸦!”张凡捏了捏手里筷子,险些捏断,好在忍住了,对着她道:“你也别一直盯着看,先吃饭吧,你们两个早上吃过东西后,就没再喝过水,吃过一粒米,这么熬下去,身体也会受不住的。”
苏文点点头,接过筷子,随意扒了几口饭,问道:“小娆呢?”
“还昏着。昏了也好,要醒着,肯定已经冲过去了。可是人要是救不出来,她早晚还是会冲过去杀人。我就怕她伤心过度,疯了。那就……”张凡心里不好受。
听闻,苏文也吃不下饭了,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白乌鸦太狡诈了!”张凡恨得牙痒,偏帮不上忙,心里很憋屈。
两人的对话不巧都让门外过来看情况小凯听见了,小家伙瞅了瞅休息室里翻来覆去的长柠,又看了一眼外头气氛沉重的夜家人,摇头叹了口气,走了几步,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小手,还有小脚,更是沉沉一叹。
早知道这样,就不用这个身板出现了,现在连个忙都帮不上。
要不回去一趟?
他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回去了就出不来了,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又想办法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回去了肯定挨揍,不仅挨揍说不定直接被关起来。
他盘腿坐到草地上,开始苦思怎么帮忙。
他可不能让丈母娘疯了,媳妇还没生出来呢,疯了就没有了。
他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新月,月牙弯弯,小巧可爱,突然眼圈红了。
糟糕,有点想亲妈了!
还是回去吧……瞒着家里的老头子,悄悄和老妈说。
对!
就这么办!
他立马起身,往城堡外跑。
刚到门口就撞到了沐辰和望月,两人正要出发去尉迟府,他刚忙避到角落去,不让他们发现,瞅了一眼那高大的机器人士兵。
其实吧……也就那个水晶球难搞对吧?
有多难搞?
有他们家葡萄难搞吗?
他眯了眯眼,改变了方案,滋溜一下,窜到了蛇将下头,寻了个凹槽躲了起来。
沐宸完全没发现,驾驶着蛇将升空,眨眼消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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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府。
尉迟明辰找不到金悦桐,整张脸都黑了,从没想过自己的妻子会背叛他。
她若不想走,庄严博又怎么能逼她离开。
“你别急,人肯定还在家里。不过是躲起来了。”
阿伦十分淡定地坐在他对过,身后是若邪和魔牙,两人在大厅里,里外都是自己的人,而外头鲜血涂满了整个地面,宾客几乎全灭,只剩下几个丈夫还有用的夫人留着,但已是吓得屁股尿流,神魂不见,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尉迟明辰知道他是故意的,杀鸡儆猴,他是在提醒自己,他若是再冥顽不灵,下场就会和死去的那些人一样。
这一切白乌鸦都是做的,却可以说成是夜之区做的,这样一来,世府那些不愿开战的,也必须开战了。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不许伤害她!”
“啧啧啧……”阿伦觉得很不可思议,“她都自愿跟人跑了,便是不要你了,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竟然还想护着?”
“你不用管,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看不出来啊,你对她是动了真感情了。可惜人家不领情。我可是为了你好。”
“你早知道这个消息,为何不告诉我!”他质问道,“你以为自己安得又是什么好心。”
这件事他本可以直接告诉他,根本无需隐瞒,知道后,他自会处理,偏他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
“顺我着昌,逆我者亡,我是帮你铲除异己,你还怪我没安好心,尉迟明辰,你要明白,你能坐上现在这个总统的位置,是多亏了谁……”他语气明明很平淡,可眼里的阴冷却像刀子一样刺在尉迟明辰的身上。
“您用不着提这个。我虽卑鄙无耻,可也没你那么心狠手辣。”
“哼,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不过是想要夜妖娆,以你的能耐,杀过去不就行了,何必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就是喜欢折磨她……”阿伦的眼中有一丝兴奋的红光,“她越痛苦,我越高兴。”
“你简直是个变态!”
他挑挑眉,“我就乐意做这样的变态!”他就是要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他捂住胸口,里头似有什么东西在激烈挣扎,皮肤蠕动,却在他的手掌下什么也看不到。
别挣扎了,你已经被我吃掉了,赶紧被我消化吧,蠢货!
眼罩下那只空洞的眼睛,红光刺眼,像是有一团血要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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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厚云渐渐遮蔽,却有人出现在花圃的一角,清风咧咧,那人望着主楼,低头思索。
“曦辰,你怎么在外头呆着?”
尉迟曦辰看向自己的母亲,笑了笑,“没什么,觉得里头闷,出来走走!”
“进来吧,外头乱。”
“好!”
他扶着母亲走进别院,尉迟清河这位的次子,有时候顽劣,有时候冷漠,更有时候都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不管是哪个他,在尉迟府都是个隐形人。
------题外话------
内奸有,帮手其实也有啊。
只不过大家都暗戳戳的……为毛要暗戳戳的,用来转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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