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闹到了快十二点,高音奶奶还在不依不饶,非拉着护士把宝儿拉走,宝儿也不管不顾,没有得到原谅绝不起身。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最后120的医生没办法,只好让护士想办法解决这位不是患者的患者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小破孩子之间的矛盾。
护士也是个鬼精灵,在苦口婆心极力劝说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得到满意的效果时,突然附在高音奶奶的耳边说:“老人家,我不是吓唬你,这孩子是高考考生,国家对人才的重视程度是非常高的!如果他在这跪一晚上引起了身体的不适,最后影响了高考,那相当于妨碍了国家选拔人才的大策略呀!追究起来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要跪的!”高音奶奶理直气壮地说,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讶。
护士连忙说:“奶奶,你要相信我,我一个医学生见过的各种病例一个本子都写不完,我刚才说的是他可能身体不适,还没有说跪久了脑子会麻痹呢!到时候脑残了,您的连带责任可就不是轻判的事儿了!一旦您触犯了刑法,那就等于有了污点,五代之内政审是通不过的!”
高音奶奶心说:政审啥时候变成五代了?
她看了护士一眼,这孩子好像也不是在开玩笑,高音奶奶只好不耐烦地冲着地上的宝儿说:“行了行了,我家刘洋要睡觉了,你自己起来吧!”
刘洋连忙上前去扶宝儿:“快起来,我姥姥原谅你了!”
高音奶奶一把拉过外孙女:“臭丫头你就不能给我争点气啊!赶紧回屋去!”
祖孙俩一前一后往二楼走去,宝儿也跟着他妈妈进了屋。石娟跟石家慧轻轻吁了口气,对医生护士微笑着点了点头也走了。
楼上楼下的妈妈们躲在凹院各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张望着,戏演完了大家才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最后院里只剩下无语凝噎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两手一摊:“这叫什么事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120是居委会调解员呢!真是乱七八糟!”
这时已经在车上等了N久的司机连忙敲了敲车门,院里二人才哭笑不得地上了车。
这件事唯一没有出来参与的熟面孔就是余妈了,她一直在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儿子,余正一早就在余妈的催促下上床睡觉了。余妈考虑的也对,高考前三天休息好了,状态就超过了很多熬夜的竞争对手。
但余正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他背对着外面,面对着墙壁发呆,他想着老爸跟他的约定,就是高考会回来陪考,不过看样子希望很渺茫,老爸都不带打个电话鼓励鼓励他的!
转念一想:不过,自己的手机在妈妈那里,会不会妈妈从中作梗,其实老爸每天都打电话来了,是妈妈故意不跟我说呢?
外面闹哄哄的,余正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敢动,一动妈妈就会焦急万分地说:“怎么了?睡不着吗?是不是太紧张了?”
还是不要动吧,能不让妈妈着急就尽量别让,毕竟她这么久以来整日都是以泪洗面,被老公抛弃的滋味就够难受了,当儿子的就别再添堵了。
余妈不停地想着这段时间的一幕幕,一会唉声叹气,一会激动万分,动情处忍不住想大声哭喊,为了不吵醒儿子,她只能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直到捂不住跑去卫生间里关上门,隐忍着抽泣。
余正心酸不已,双脚也麻了,他连忙翻个身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母子连心,怎么能不跟着伤心呢?不管平时妈妈多么强势不可理喻,真亲眼看到她脆弱不堪的一面,听到她悲悲戚戚哭泣的时候,以往她任何的不好都会置之脑后的。
短暂的放松过后,随着卫生间的门轻轻响了一下,余正又侧过身子,把自己还原成刚才的样子,虽然脚还是有点麻。
他开始幻想,也许明天一早醒来,爸爸就开车回来了,在外地学习也罢,陪新找的阿姨也好,难道比儿子一辈子一次的高考更重要吗?
余正满怀憧憬地闭上眼睛,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高飞在屋里也没睡,高音奶奶进院子喊的第一声就成功地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屋里漆黑一片,小窗户外面从一丝丝光亮到一大片,他就知道很多人都开门亮灯了,连忙蹑手蹑脚地跑到小窗户旁边,瞅来瞅去只有窗户左边大约五厘米的角上能看到远处凹院里站着高音奶奶的一只左脚。
因为角度的问题,两只眼睛看到的场景不能重叠,高飞只好眯着一只眼睛往外看,边看边吐槽:“卧槽!还真是悔不当初啊!想当初还是我自己亲自进来查勘地形的!怎么就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点呢?这小破窗户根本不能将凹院尽收眼底呀!太失策了!毛扒皮,你这鬼地方观看体验弱爆了!退钱!”
不过,即便是体验感很差,高飞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一下:“老太太死喽!高二的你们清净鸟!嘎嘎!”
听到刘洋大哭,高飞立刻动了恻隐之心:“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姥姥,而且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亲手杀的?卧槽,原来电视真的是取自现实啊!以后我不吐槽那些编剧乱写了,现实比电视更狗血!”
看着看着,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高飞面前闪过,吓得高飞后退了八步,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妈耶,还以为我妈长了千里眼,知道我在这趴着窗户看电影呢!”
收了收魂魄,高飞慢慢趴回窗户边,喃喃自语:“奇怪,我咋没想到我妈这个正义之士呢?我印象中,哪里有矛盾,哪里就有我妈的!街坊四邻都赋予我妈‘拉架大使’的称号呢!”
院里闹了多久,高飞就看了多久,中途他瞧见张兰的影子,还内疚了一下:“这么大的戏我居然一个人独享了,真是极其可耻的行为!不知道叶帅也没有看见,班长妈在外面,我得通知班长也趴个窗户看看!”
他慢慢走到墙边上,赤手空拳对着墙壁敲了三下,敲完拿耳朵贴在墙上听,没动静,得加大力度!他立刻握紧拳头,对着墙壁就要砸,突然,墙上传来非常细微的声音,像是用某种钝器在敲打着。
高飞连忙贼兮兮地放下拳头:“讨了个厌的!班长你个小机灵鬼,原来你也是八卦爱好者呀!吼吼!”